金龍道:“我在不遠處,有一處洞穴,早年曾小住過幾回,設下過禁制。”
面對如此強烈的暗示,蛟勉作鎮定,道:“你……你方才不是說要帶我回,回蛟宮嗎?”
可是某條滑溜的長蛟跐溜竄遠了啊。金龍撤了身上力道,讓自己實實壓在蛟的身上。巨大的龍尾自腰部開始緊緊纏繞住了蛟的半身,此刻更是將其上半身也牢牢制住了。
蛟感受到了危機,試圖掙扎,卻發現金龍竟然使了術法。
莫非是認真的?
金龍道:“小淵,你不會以為我會一直無欲無求……”他輕輕囁咬了一口蛟的鼻尖,一手移到蛟的后脖,另一手順著腰線移到后背。“龍族于此事從來不是什么善忍的性子。”
蛟偏了偏頭,下巴處被印上了一記輕吻。
他頭皮發麻:“等,等等!”
金龍兀自說道:“雖說你十句話里大約九句都是假話,可我偏偏將那句當真了。”他湊向蛟的耳側,用臉頰肌膚微蹭了幾下,道:“吃了我的點心,就該試試雙修了。”
他說著邊將腦袋擱在蛟的頸項間,伸出舌頭舔舐了一下耳蝸。
蛟推也推不動,氣極怒道:“青天白日,大樹頂上,你是瘋了嗎?!”
金龍淡淡表示:“我的隱匿之術世間無人能堪破。”
難道金龍族秘技之一便是讓你用來做這等齷齪之事的嗎?蛟挺直了身體,急急道:“不行!我還未做好準備。”
金龍掌心微動,將繃緊的腰身捏至有軟化的趨勢,用極為冷靜的語氣,故意道:“無妨,我會幫你做好準備。”
蛟:“???”
沒多久,明白過來的蛟頓時面覆寒霜,眼見著就要惱羞成怒。這時,金龍忽然有了新的動作,他將手慢慢挪移往下,直到摸上蛟尾邊緣,用指腹輕輕摩挲一下。
蛟:“!”
原形、人形都好說,今日本想著圖方便,他便只化出了尾巴,此刻萬分慶幸——尾巴總比雙腿好。
金龍若有似無地搔刮著細鱗,仿佛找到了什么新奇的玩具,選中了某片,以指輕點,慢慢打起轉來。
“興許是前幾日對你太過縱容,非但沒得到半點留戀之情,反而讓你毫無猶豫地選擇不辭而別。”金龍幽幽嘆息,眉宇間籠著淡淡愁色,“小淵,我委實感到傷心。”
蛟陰惻惻道:“我怎么覺得你現在高興得很?”
被戳穿的金龍笑了笑:“不過方才見你在樹上等著我,便不那么難過了。”
蛟忍不住翻了個白眼,恨聲道:“放開!”
金龍收緊了尾巴。
“……蠢龍,你給我適可而止,本尊絕不會答應在這里做那種事!”咬牙切齒。
金龍輕咬了咬喋喋不休的嘴巴。
蛟:“……”
當輕吻流連在頸項附近時,蛟終于繃不住了。
“你,你聽沒聽我說話?”
金龍抬眼看了看他,大掌一移,曲起食指,在某片細鱗前敲了敲。
蛟整條兒繃直,臉色變得通紅,從牙縫中擠出幾字。
“你……無恥!”
忍不住低下頭,想去瞅瞅金龍某片鱗的狀態,可惜鱗甲繁復,軀體彎繞成一團亂麻,看不太清晰。
蛟氣短道:“晉、晉明,你不能,在大樹頂上這么對我……”
他雙眼閃爍,不住打量四周,此樹離路口很近,隨時都可能有別的妖怪經過。
要是金龍執意如此,看來第二次“雷池大戰”是無法避免了。
金龍道:“小淵,每次你心虛或是扯謊的時候……就會喚我的名字。”
蛟一愣。
金龍稍稍退離些許,趁此空當,蛟急忙曲肘半支起身體。
“可我偏偏喜歡聽你喊我的名字。”
金龍伸出手,輕輕一按——
蛟仰后倒回原地:“……”
“回蛟宮去!”蛟喊道:“回去之后,我們再繼續!”
——喊聲短促,字字堅定!
金龍眸光微動:“一起閉關半年。”
蛟臉一黑,兇光畢露,捏著拳頭決心立即暴起開戰。
“罷了,三個月吧。”金龍嘆了口氣,適度做出讓步。
蛟:“……”
金龍問:“小淵可是答應了?”
蛟目閃過一絲屈辱。從半年到三月,不過是相差了三個月,怎么自己竟然不爭氣地松了口氣?明明事實是:別說三月,就算半月那也是奇恥大辱啊!
金龍立馬親了親蛟的眉毛,附耳說了一句,依稀有“龍蛟天性”、“修習功法”之類的字眼。
蛟眼中似有動搖,半晌后,道:“少說廢話,起來!我答應你了。”
金龍心滿意足,迅速拉起被懟在樹干上滿臉不悅的蛟大王,替他攏了攏衣襟,又整理了長發,神情自然而平和,半點不像是陷入情谷欠的模樣。
蛟一只手還捂著腰帶,見狀,心情十分復雜,總覺得哪里不對勁,卻又說不出所以然……自己似乎是被嚇唬住了?然而更多的還是“劫后余生”的虛脫感。
他抹了抹臉,決定以后輕易還是不上樹了。
“你放心,既已答應了你,等回了蛟宮,本尊自會在眾妖面前為你正名。不過……在此之前,你若是再像剛才這樣,本尊就立刻反悔,絕無二……”
“話”字未出口,金龍已經親上一口:“剛才這樣?是這樣嗎?”
蛟兩耳通紅,半天說不出話來。
可惡!可惡至極!
“余下的糕點,需要帶上嗎?”金龍問道。
“你自個兒留著好好吃吧!”蛟憤怒一掃,將堆積在樹枝上的可恨點心盡數刮了下去。
“啪嗒——”
經此折騰,這顆上了年歲的古樹,終于再難支撐。
兩人臨走前,默默看了看中間空了一團的大樹,原本繁密粗壯的枝丫已被兩條不計重量的長條盡數壓垮,生生在中間禿了一塊。
之后幾日。
得了如此誘龍的承諾,金龍自是瞬息千里地往蛟宮趕去。偏偏蛟總是走走停停,諸多借口,每個理由都是有理有據,令龍信服。
“我從你屋里出來,走了大半天也不過才走了幾里地。為的就是散散心,看看風景。怎么,難道連這你都要管了?”
金龍沉默片刻,笑了笑:“聽你的。”要是某蛟真的一出屋子就抖著條使勁飛,興許他就不會這般好說話了。
蛟噎了一下,雖然金龍順了自己的意,但似乎依然不能打消這條淫龍的念頭。
時日愈久,他就越覺得金龍看他的眼神別有深意,蛟面上趾高氣揚,內心苦不堪,等到熟悉的隱淵山巒出現在視線內,已是半月之后了。
這半月里蛟使出了渾身解數,都無法動搖金龍的決心,而且一旦流露出想要賴賬的意味,便會被金龍忽然壓進某個角落里輕薄……對方大有一不合當場開鱗的模樣。
十幾天下來,蛟已老實許多。
甚至努力回憶起當初在鶴宮時的感受。
蛟:“……”
踏上山道,金龍果然如他承諾的一樣,在最后的這段路途上,心甘情愿以龍身背著蛟。
蛟搖搖頭:“我離宮已久,諸事繁多,要先去處理一番。”
金龍擺了擺尾巴,用利爪勾住了蛟的腰帶,一個側身帶著人拐離了山道正路。
蛟提醒道:“錯了,這不是去蛟宮的路。”
金龍疾行俯沖,最后停在了一處熟悉的地方,篤定道:“沒有錯。”
蛟:“……”
前方山洞黑漆漆一片。
蛟很清楚,只要走過狹長通道,視線便會豁然開朗,其間水霧蒸騰,波光粼粼——正是他曾經最為中意的休養調息之地。
只不過在見過金龍的池子后,這片溫池子已退居次位。
“你還真是熟門熟路。”蛟嘟噥一聲道,眼底帶著深究,“你帶我來這里做什么?”
金龍一臉明知故問的表情。
蛟抽了抽嘴角。
不知過了多久,溫池子里先后傳來“噗通”兩聲,接著是嘩嘩水聲,隱約還夾雜著怒罵打斗聲,最后人語變成龍蛟吼聲。
水花四濺,黑金雙條隱沒其間,沒多時,那遛得飛快的黑條被整個壓住,粗長的尾巴不甘地拍打起水花,一轉身,化作黑發長袍的青年從縫隙中狼狽爬出,心一狠,翻身攀爬至龍背上,道:“你也變回來!”
金龍化為人形,反身抱住衣衫狼藉的蛟,雙雙在地上打了個滾。兩人對視一眼,沒有說話,下一刻,金龍已兜頭吻了上去。
唇舌相貼,四目交接,溫度漸升。
頭一回只顧著驚訝,來不及體會太多的蛟,此刻漸漸明白了一些。
他哼哧喘著氣,不甘示弱地反壓回去,將金龍推著背靠在石壁上。唇舌交纏間,蛟的回應稱得上是“兇猛”,仿佛嘴中囁咬著食物,半天不得要門,偏偏眼睛直直望著金龍,隱隱帶著角逐的意味。
金龍索性停下了動作,張開嘴,耐心地任由蛟將自己“吻”了一通。
一雙手悄悄搭在蛟躬起的腰身上,緩緩帶著貼近自己,直到浮出兩個腰窩。
蛟停了下來,幽幽道:“本尊吃過老鼠精,蜈蚣精,就連蟾蜍精也吃過幾回。”
金龍臉色發青。
蛟總算覺得掰回一局,湊上去對準了金龍的下唇,尖牙一壓,只破了塊幾不可見的小皮,皺眉道:“如今也算吃過金龍肉了。”
金龍再忍不住,覺得蛟遲早要交待在這張尖酸的嘴上面。
“且慢。”蛟摁住金龍,嚴肅道:“既是雙修,功法你卻還沒教我呢。難不成你還想白做不成?”
金龍:“……”
被撩撥得某片鱗已經打開的金龍,決心讓蛟深刻地明白,何為理直氣壯地白做。
蛟道:“左右你也不算討厭,我化龍無門,姑且便照你說的試試。但功法你總得先告訴我,我……”
金龍吻上去,將蛟的未盡之語悉數推回去。
功法?
這當口,誰會記得那些東西?
蛟頗為執著,他對修為的執念,與金龍對開鱗的執念不遑相讓。
金龍分出一絲心神,勉力說了套功法。
蛟瞇著眼,露著大片薄紅的胸膛,嘴里喃喃重復試圖運功,直到被金龍哄著趴在了懷里,他忽然睜大眼睛,咬牙切齒怒聲道:“蠢龍!那分明是前幾年我教你的清心訣!”
然而一切為時已晚。
蛟一口咬了上去。
“灰狼,你說你先前打盹的時候看到咱們大王了,可如今找了一圈,什么都沒有啊。”豹妖坐在巖石上,翹著腿不停抖動,面上滿是不耐與急躁,“這都找了大半月了,別說是咱們大王了,連根蚯蚓都沒見著。”
灰背狼妖摸了摸腳邊的小母狼,道:“豹兄慎。”他取出一根狗尾巴草,朝著小母狼晃了晃,“怎么能拿蚯蚓同咱們大王比較呢?”
豹妖嫌惡道:“去去去!你要逗你女兒就到邊上兒去,離老子遠些!”
灰背狼妖不以為然,繼續用毛茸茸的狗尾巴草逗弄小母狼。
豹妖忍了忍,終是忍不住,一掌將這株凡草劈下化為粉末,道:“晃得老子腦殼疼。”
狼妖松開剩下的草柄,也不惱,摸了摸小狼的腦袋,道:“先前我們妄生非念,以蛟王的性子怕是會記恨。”
豹妖眼底閃過懼怕:“那怎么辦?他不會要吃了我們吧?”
灰背狼妖淡淡道:“興許。”
豹妖急了:“那還得了!若真是這樣,我們還待在這兒做什么,趕緊下山啊!”
灰背狼妖不緊不慢道:“上妖界說小不小,說大也不大,但憑修為而定。我們跑到哪兒都沒用,總不可能跑得比蛟還快吧?倒不如在此修身養性,靜候大王歸來。”
豹妖心思直接,道:“你怎么自從生了這頭小狼,性子就變得溫溫吞吞的?!”前幾年還是能與他爭鋒的大妖,如今成日里帶著四頭小狼崽,性格越發離奇了。
“大王應該就在山中。少則半月,多則一月,必會現身。”
狼妖猜不出蛟歸來卻不現身的原因,料想可能是想暗中觀望一段時間,再思及蛟往日橫行無忌的作風,猜測他很快便會現身,于是在豹妖面前賣弄了一下關子。
豹妖果然神情一肅——灰背狼妖這幾年雖然愈發不靠譜,但若論對蛟王的了解,還得以他為首,既然狼妖有此猜測,那么十之八九是真的了。
兩妖對視一眼,在接下來的日子里,格外重視起行,就怕一個不慎,蛟忽然現身。
然而,一個月過去了,又一個月過去了,不知過去幾個月了,那所謂的“必會現身”的蛟王依然遲遲沒有動靜。
彼時,蛟王所有的動靜全被設立在后山溫池的重重禁制阻擋了下來。外面風平浪靜,里面暗潮涌動。
裊裊白霧間,盈盈池水中,蛟面無表情地橫躺在水面之上,長發披散,黑袍凌亂,水流涌動間掀起黑袍一角,隱約露出花白的腿部。
“嘩”聲響起,池水下一道金色長影,沖出水面,將腦袋放于與蛟齊平的位置。龍首推了推蛟的手,尾巴一卷,將人裹了進來。
金龍道:“尾巴。”
蛟無聲冷笑。
金色龍尾熟門熟路地輕蹭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