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好,謝年正在套馬車,見她這樣走過來,驚得說不出話。好半晌才弄明白,她是要隨自己一起去軍營。
“不行不行?!敝x年慌忙搖頭,“夫人你都不知道前面已經打成什么樣子了,這太危險,我不能帶你去?!?
“我很掛念侯爺,他也同樣掛念我,你看?!苯鹪聫男渲刑统鲋x準的信,在他面前胡亂晃了兩下,“是他催促我快些回來的。難不成你想違逆侯爺的意思?!?
謝年自然不敢拆開她的信,站在原地猶豫不決。
“別想了,天這么黑了,你想趕一夜的路?”說著,也不等他回答,徑自上了馬車。
謝年沒法子,只能又能給她準備了厚實的棉被。馬車晃晃悠悠出了行轅,金月趴在車窗處,眼睛禁不住酸澀起來。
這一走又走了一整夜,連日在路上奔波,金月覺得自己已經有些麻木了。直至出了城門,那模糊的戰爭概念終于漸漸清晰。
四周不時有巡視的兵丁走過,官道兩側再也看不到出行的百姓。沿途設了許多關口,謝年不時要下車將符節交給他們查驗。
直折騰了幾個時辰,終于在晌午時趕到了軍營。隨著謝年下了馬車,心里的期盼變成了緊張,指甲深深陷進了掌心。
穿過層層把守,到了后面的中軍大帳,聽到里面傳來幾聲爽朗的大笑。懸著的一顆心放了下來,這么好的氣氛,也許情況沒自己想得那么糟糕。
謝年將帶來的衣袍送進一側的帳中,又恭恭敬敬地守在門外。金月猶豫了一瞬,也立在外面候著。不多時,帳簾被掀了開來,謝準驚詫的臉映在了她的眸中。
“你怎么來了?”頓了好一會,謝準才突然走了過來。
想給他行禮,一低頭看見自己一身的男裝,無奈,抱起拳頭朝他拱了拱:“參見侯爺?!?
“真是……搗亂?!敝x準從牙縫中擠出了這一句,恨恨地瞪她一眼,過來想牽她的手。
金月一閃身躲開了,軍帳中又走出一個人,是金平。金月大喜,慌忙奔了過去:“大哥?!?
金平一愣,回身看她,眼眸驟然一緊:“你怎么會在這里?!?
“我,我來看看侯爺。”金月指了指身后的謝準,人卻又往金平身前湊了湊:“大哥,我有事情問你,帶我去你的帳里?!?
金平抿著唇想了想,帶著金月換了個方向:“你隨我來。”
金月轉身朝謝準擺了擺手:“侯爺,我待會來給你請安?!闭f著,快速跟上謝準的步子。
金平并沒有回到軍帳里,兩個人穿過密密的營帳群,眼前漸漸開闊起來,空氣中有淡淡的血腥味道,大大的營帳前掛曬著許多白色的布條。
金平回身看她:“近日軍情緊急,輕傷不下戰場,這里都是重傷的軍士。”
金月皺著眉看他,良久,心里那個不安的念頭冒了出來。她飛奔過去,掀開帳簾便沖了進去,濃重的血腥味陡然間刺入鼻中,顧不得胃中的不適感,瞪大了眼睛搜尋地上的人。痛苦的呻.吟還有血肉模糊的肢體終于刺激得金月再也忍不住吐了出來。
眼淚順著臉頰往下滑。她在閨閣中繡花看書,過著無比精致的生活,還念著和別人一同白首偕老,可是澄硯,卻在冰天雪地里拼命,或許還躺在這冰冷的地上生死不明。
金平將她拽了出去:“你實在不該來這里?!?
金月捂著臉頰小聲啜泣,原來那個錦繡的長安是這樣建立起來的。
金平靜靜守著她,直到她的哭聲漸漸低了下去,才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她抬頭看他,放低了聲音詢問:“大哥,你為什么讓我看見這些?難道是因為……不不。”金月禁不住搖頭,她害怕聽到那個答案。
金平只是輕輕嘆了一聲:“不是,他不在這里。”頓了頓,努力想著合適的措辭:“澄硯很勇敢,亂世之中,他是個人才……只是,你也看到了,在里面的傷者有多痛苦,你也不想看到澄硯變成這樣對不對?!?
金月點了點頭:“他不在這里就好?!闭f著抬手摸掉掛在腮邊的淚滴,“這里……太可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