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題,恐怕不在于田公泉。”吳金鑾抬起頭來。
“十蟲和三蟲,真的一樣嗎?我一直在思考這個問題。”
“尤其是德奪說過,八宅存活于十蟲之中,游走在縫隙外,苦行僧更會被十蟲蠶食,這里邊兒透著一個事實,就是十蟲和人的境界,是不掛鉤的,并非三尸蟲,是在某種境界之后出現。”
“羅道長,秦先生的三蟲具象化,一直沒有消失,是因為從魂魄鉆出來之后,魂魄本身成為了三蟲,對吧?”
最后一句話,吳金鑾問我。
我點點頭。
吳金鑾才微噓一口氣,道:“那眼下的十蟲就是兩個可能,其一,是歷年來,死在這里的喇嘛,苦行僧,一個個化作了十蟲,蠶食著后來者,第二種可能,就是這里的十蟲,就類似于鬼物一般的存在,本身并非是人身體和境界滋生攜帶。”
“這樣一來,田公泉,沒有效果,因為它本身就只能限制身毒。”
“小吳子,這事兒你可以到了山腳說,該說的時候說,這時候說,你拆老龔爺的臺哇。”老龔齜牙咧嘴的,多少帶著一些不爽。
吳金鑾一陣苦笑。
“或許,也是通道呢?”絲焉忽然說:“八宅一脈的住處,可能是因為風水的原因,不會有十蟲,他們也憑借著自身的手段,弄出了一個通道,就像是橫跨佛寺躲避德奪一樣,躲避了十蟲?又或許,他們有類似田公泉的東西,能規(guī)避十蟲?”
“絲焉道長所說的兩種皆有可能,不過,我們都只有去過了,才知道。”吳金鑾長長舒了一口氣。
再之后,他不多其他,讓眾人先趕緊休息。
靠近水旁夜晚溫度更低,看起來舒服,實際上環(huán)境算是很惡劣,因此大家?guī)缀醵紱]有睡覺,而是盤膝打坐恢復精神。
天蒙蒙亮的時候,我們出發(fā)了。
大約每走兩小時左右,張玄意就會讓云錦山的弟子們停下來一會兒,他依次斬掉了張志異的十指。
張志異從最開始的昏迷,面如死灰,到了后邊兒,又開始掙扎哀求。
張玄意全都無動于衷。
最關鍵的一點,他斬掉手指后,會立即讓弟子給張志異止血療傷,甚至還給張志異服藥,讓張志異保持著氣血充沛,不會因為流血過多而太虛弱。
這一天的后半程,路上就一直是張志異的嗚嗚聲。
因為沒有了半截舌頭,他沒辦法清晰的罵人,聲音特別囫圇。
罵的時間長了,隱隱約約,居然能讓人聽清楚了。
張志異是說張玄意算什么名門正道,我們這些人,算什么道士?簡直就是活鬼。
也就在這時,張玄意示意弟子停下來了一次,打開了那木箱后,他直接照著張志異的臉上,就是兩個耳光。
再接著,他一劍刺進張志異的嘴巴里,將剩下半截舌頭挑了出來。
隨后,他往張志異的嘴里填滿止血的瘡藥。
張志異徹底的絕望,甚至是有些瘋癲了,開始笑,還伴隨著身體的抽搐。
三天的趕路,一晃眼便過去。
德奪的攔路,讓這段路安靜許多,沒有再遇到任何不平和危險。
眼前,出現了一座山。
山腳的草皮早已稀薄,露出黃黑色的巖石,露出深黃的凍土。
稍稍往上一些,都不需要到山腰,就能瞧見白皚皚一片。
是雪。
蕃地的山,遠處眺望,就能看到山上的雪,一瞬間,這里就成了寒冬臘月。
還好,弟子們來時就穿得厚實,御寒沒有問題。
吳金鑾往后方眺望一眼,微瞇著眼說了句:“他們始終慢咱們一截,是因為地圖的優(yōu)勢,還有我們沿途破壞了仙家的尋蹤手段,不過,他們始終會跟上來的,上山之后,就沒有優(yōu)勢了。如果再遇到鐵剎山觀主,有特殊的地理條件,能夠限制他一二的話,羅道長,你得盡量殺了他。”
我想開口,又不知道怎么開口。
惡尸丹在腹中,怎么殺?
這太為難……
只是,吳金鑾又不是刻意這樣做,鐵剎山觀主的確得死,否則隱患太多,危險太大了。
“再做最后一天的儲備,明天我們在夜幕時上山,爭取正午的時候能到雪坡上。”
吳金鑾又看向四方,眼神透著囑托。
這就是沿途三天,弟子們在吳金鑾的吩咐下做的一件事情,準備干糧食物。
趕路的時間太長了,二十多天,干糧消耗的早就差不多。
這地方的野羊,牦牛,兔子,以及其他的一些野物,在道士面前都唾手可得,除了吃,剩下的就是炙烤,風干,減輕重量,方便攜帶。
一天的時間,又轉眼即逝。
我們開始上山。
這山太高,坡度更大,在山腳的位置,就一直沒有瞧見峰頂。
即便是我們上山行進了一段路,依舊如此,甚至因為角度原因,只能瞧見前方一段山體了。
最開始,多少有些弟子不太理解吳金鑾,還在交頭接耳的議論,為什么是深夜行走,而非溫度最高的時候?
一夜過去,到了次日天亮,艷陽高照時,眾人到了雪坡之前,正是最疲憊的時候,曬著陽光,人卻要舒服多了。
大家才明白吳金鑾的細節(jié),以及良苦用心。
艷陽高照時出發(fā)固然好,可等到最后,精疲力竭,又是天寒地凍的地方,人都是一疲再疲,像是此刻,大家反而能從容休息。
“他們應該發(fā)現我們來了吧?”我問吳金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