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之嚴站了起來,走到我的跟前,他高大的影子擋住了所有的陽光:“莫問,我的探子方才報我,突厥境內又起紛爭,東突厥王摩尼亞赫同竇氏聯手,兵分兩路,一路十萬人馬圍截西安,另一路則直奔原青江的私生子撒魯爾的弓月城,現在原氏守備空虛,竇家的大軍壓境,若是我現在撲殺踏雪公子,將其人頭獻于竇英華,你說,是否能與竇氏聯手,平分天下呢?”
我抬頭沉默地看著他半晌,說道:“兄長是不會這樣做的!”
他哈哈一笑:“何以見得?”
“其一兄長若是歸附竇周,竇氏必會使張氏攻原氏,鷸灃相爭,蝶的人乃是竇家,其二,兄長若前往北伐,南部無論是大理還是南詔,都會令其入侵江南之地有機可乘,到時兄長兩不睱,很有可能,落到后來,不但失去祖蔭封地,甚至家破人亡亦不過份,其三,兄長可知那狡兔死,走狗烹的道理?竇英華陰險狡詐,反復無常,為了篡權奪位,甚至連一母所生的也要加害,如此狼心狗肺之人,即便兄長獻上踏雪公子的首級,助其謀奪天下,待天下大成之后,兄長之命運亦如古時韓信一般,不得善終。”
“大膽!”張之嚴厲聲大喝,“我若放踏雪公子回去,竇家亦為認為我首鼠兩端,借口發難于我。我亦不能全身而退。
我從未見他如此大怒,心中卻陡然一驚,如此惱羞成怒,看來他不是單純地想試探我,而是真得動了這個心思。
“兄長恕罪!但確為莫問肺腑之,試問兄長擁有雄霸江南之力,而竇家與原家相斗正酐,正是兄長坐山觀虎斗的大好時機,何故一定現在做出決斷,確然,”我喉中的血腥味濃重,不由重重咳了幾下,昏沉中,喚小玉進來,卻是撐不住上半身,軟軟地向后倒去,有人上前扶住我的上半身,遞來擱在邊的藥湯,求生的本能令我喝下苦辛的藥汁。
好苦,多像那孟婆湯的味道啊?
我忽發奇想,如果孟婆再一次站到眼前,如果我喝下那一碗孟婆湯,便會忘記這二世所有的痛苦,然后也會忘了非玨和段月容,還有非白那時我會像那些不肯投胎或是執著于前世的鬼魂一樣,拒絕喝下那孟婆湯呢?
我恍惚地想著,卻見眼前的年青人沉沉地看著我,原來竟是張之嚴為我端來了藥湯,我苦笑一下,咽著血絲笑道:“確然,西安原閥年兵強馬壯,禮賢納士,治家有方,這幾年里以義旗之名收復數地,攻回京都,必不久矣,以莫問觀之,確有帝王之相,若兄長真要打破這三國南北朝的局面,莫問以為聯絡原家,比之聯合竇家,勝券多之數倍。”
張之嚴身上的瑞腦熏得我直在那里喘著氣,我定定地看著他,他慢慢說道:“永業七年,我與原氏對絕一年,死傷無數,我之所以敢放心對絕,是因為我和我的暮僚都相信那年漢中大旱,原氏撐不了多久,連原氏也以為撐不下去,直到一個神秘的穆姓商人為原家捐了將近百萬量的糧草,方才解了宛城的危機,我尋訪多年,才發現那個穆姓商人是你的一個手下。”
我一失手,藥碗墜落,摔個粉碎。
張之嚴不虧為天下有名的諸侯,俱然還是查到了我的頭上,那個穆姓商人穆宗和是我讓齊放秘密安在山西安排的探子,連段月容都不知道,宛城之變時,原家已經撐不下去了,甚至在軍中煮大,烹煮餓死的百姓尸首以撐戰事,其實帶兵的正是非白,我終是暴露了穆宗和,令其假裝是踏雪公子的崇拜者,而捐出所有家當,解了原家的宛城之圍。
然后我又讓穆宗和回到了江南某處安享晚年,前幾天齊放說他突然失蹤。
我平靜了下來,輕輕推開張之嚴:“兄長現在意何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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