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請過去了,我出門的時候兩個孩子已經睡了。”年氏那里周婷還沒來得及過問,她要是身子不好真暈就罷了,從此只不許她出門,她要是假暈博胤禛的憐惜,周婷也不會這么容易就放過了她。
這會子天雖涼下來,卻還沒到鋪地毯的時候,年氏這么僵著身子倒在地上,一時半會兒的還沒個人理,看那付弱相總要也病個幾天,不管她是真病還是假病,周婷都打定了主意讓她“病”,胤禛跟前兒還沒混上個臉熟,叫他丟到腦后去再容易不過。
周婷告罪一聲辭了出去,德妃越想越不安心,趕緊著人收拾了東西賜過去,又叫太監去了太醫院打聽消息,這一來一回的宮里該知道的就都知道了。
大妞二妞從沒喝過苦藥汁子,喝兩口吐一口的吃完了藥,臉色懨懨的團在周婷的身上不肯起來,九月的天周婷身上一層一層的出汗。兩個孩子都吃不下飯,弘昭被奶嬤嬤抱著過來看兩個姐姐,見周婷抱著她們拍打,也鬧著要一起睡。
于是三個孩子一個大人睡在一張炕上,弘昭撅著小屁股睡著了,大妞二妞卻一會瞧瞧窗外一會兒勾勾周婷的手指頭,臉蛋白白的,更顯得眼仁黑,蔫頭耷臉的樣子,不似平日里那樣靈動,好容易才閉上眼睛睡了,呼吸又輕又淺,顯是沒有睡熟,周婷也不敢驚著她們,嘴里不住哼歌,
胤禛一忙完就趕緊回了家,二妞已經被周婷摟在懷里睡著了,大妞還有些半夢半醒,掀掀眼皮見是胤禛來了,嘴巴一扁,滿臉委屈的神色,周婷拍拍她,低下來親她一口。胤禛坐在床沿上,伸手摸摸孩子的頭,悄聲問:“太醫說什么了?”
“只怕夜里要發熱的。”周婷蹙了蹙眉頭,摸摸女兒的小臉,胤禛握住她的手,二妞扭了扭身子,胤禛伸手拍拍她的背。
天色還早,周婷知道這些日子胤禛比過去更忙,靠了他一陣就推推他:“你去忙吧,這兒我看著就行了。”
胤禛又留了一會兒,將要出門的時候他才說:“年氏既然身子不好,就別出院門了,往后別讓她往孩子跟前湊了。”見周婷點了頭,這才去了書房。
珍珠見胤禛出去了才進來,伏在周婷耳邊:“那邊院里的過來回,太醫說是氣血兩虛。”年氏從昨天夜里到現在就沒吃過飯,一大早又走了這么長的一段路,說不定她本來就有貧血,一時血糖太低暈過去也正常。
周婷略一點頭,嘴唇微微嚅動:“去庫里拿些補藥送去,爺說了,叫她好好將養。”說著就去撥女兒的小手,肥肥的小爪子上頭五個圓圓的肉渦渦,這會兒氣也沉了,呼吸也放緩了,周婷這才安下心來。
珍珠領命而去,撿了些補身子的藥材裝在匣子里,一路往東院過去,這窄小院落中的彩綢還沒取下來,被風一揚打著卷兒飄,明明滿目都是鮮亮顏色,卻偏偏沒有一點喜氣,院子里守門的婆子早上開了大門送年氏出去,還沒打個盹呢,就見主子被抬了回來。
年氏被灌了一碗甜湯已經醒轉過來,桃枝桃葉很不得她的心,被桂嬤嬤領下去重教規矩她也沒有攔著,如今房里只有一個小喜兒在侍候,珍珠一進門就見小喜兒正給她揉腿,想是早上走了那么些路,腳酸了。
珍珠行了禮把手,指一指身后一小丫頭,小喜兒趕緊站起來接過去:“側福晉剛剛醒轉呢。”
年氏正呆著帳子發愣,聽見小喜兒說話才轉過頭來,珍珠因早上事很沒有幾分好臉色,只把臉皮
一扯就又放下來:“我們主子知道側福晉身子虛,特意叫我拿些補藥過來,又吩咐了往后側福晉不必趕個大早過去請安,好好將養身子才是正理。”說完了拿眼風一掃小喜兒:“且仔細侍候著,若有當面殷情背后懶怠使壞不盡心的地方,仔細嬤嬤的板子。”
年氏本不欲理她,聽她這樣指桑罵槐胸口一滯,不過是個丫頭,也敢在她面前喝三喝四的了,年氏把牙一咬:“替我同福晉告個罪,我身子一向不好,今兒又趕著去請安,走得急了些。”
珍珠照樣還是一付皮笑肉不笑的臉:“喲,可不當得側福晉這話,如今萬幸是格格沒事兒,若有一點,哪個不捏了干系。”
年氏皺著眉頭不明所以,小喜兒湊過去把話一說,她這才白了臉,有心分辯幾句,珍珠卻已經蹲了禮:“這也是主子爺的意思,叫側福晉好好在院子里養身子呢。”
這話一出口,年氏更說出話來,小喜兒送珍珠到了門口,湊在她的耳朵上說了幾句話,珍珠微微一驚,眼睛往屋子里頭一掃,露出個笑來,沖小喜兒點了點頭,徑直穿過院子往回走去,守門的婆子陪著笑她只當沒瞧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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