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屏退宮人,獨留下吳書來侍奉,在乾清宮偏殿召見了覺羅氏,兩人長談了約一個時辰,待覺羅氏出得宮門,臉上已經(jīng)全沒了進宮時的凝重,整個人仿似突然間脫胎換骨般輕松。
由于兩人是密談,身邊沒有宮人在側(cè),門邊又有侍衛(wèi)重重把守,吳書來更是不可能被收買,是以,任宮中眾人手段用盡,依舊沒有辦法探得任何消息,只能眼巴巴的等著皇帝發(fā)下諭旨揭示其中關竅。要知道,自今年選秀開始到臨近結(jié)束,覺羅氏是第一個得帝王召見的秀女,其分量,不可謂不重。
有略微知情者,已經(jīng)開始笑話嘉妃,兒媳沒招到,倒是給自己招了個勁敵。觀皇上宣覺羅氏覲見時的架勢,慎重至極,若她真?zhèn)€被記名,后宮又有一場爭寵的大戲可看了!
嘉妃對流不置可否,只在儲秀宮中靜候結(jié)果。
待‘覺羅氏甚得皇帝青眼’的消息從宮中傳出,輾轉(zhuǎn)傳至覺羅雅爾哈善耳里,正在兵部辦差的雅爾哈善急急放下手頭事務,馬不停蹄地往家趕去,迫不及待的想找女兒問明原委。
他前腳剛跨進家門,還未來得及找女兒詢問,一道圣旨后腳便跟了進來,震的他錯愕不已,錯愕過后,頓時又轉(zhuǎn)為驚喜,內(nèi)里直道:長生天保佑,我覺羅雅爾哈善有福了!
原想著女兒做純郡王福晉,家世上還差了那么一點,做側(cè)福晉,以他如今的身份,又是一種辱沒,攀附諂媚之意太過明顯,平白被人低看一等。不若送她進十一阿哥府,做十一阿哥的嫡福晉,也可算是天造地設,各得其所。
十一阿哥雖然是嘉妃所出,平日卻與純郡王感情甚篤,是眾皇子阿哥中與純郡王關系最為親厚者。女兒嫁予他,身世般配不說,還可使覺羅府間接攀附上未來儲君,又全沒有站隊奪嫡的危險。十一阿哥醉情于書法,無心政事,這一點,朝中盡人皆知。只要他安安穩(wěn)穩(wěn),本本分分,未來一個親王爵那是板上釘釘?shù)?。做了他的岳丈,既得了便宜又少了麻煩,何樂而不為?
至于朝中炙手可熱的端重親王,雅爾哈善是想也不敢想的。
京中稍有權(quán)勢的勛貴們誰人不知:大選還未開始,皇帝就已經(jīng)先行告誡皇后,切莫胡亂替端重親王栓婚,親王的嫡福晉,他要親自相看。得了這番慎重囑咐,皇后當然不敢擅自做主,一連回絕了多家有意攀親的王爵,也引得滿京城的勛貴們好奇的撓心撓肺,無不伸長脖子等著看,到底誰家女兒有那個福氣,被指給端重親王做嫡福晉。
如今,這個熱乎乎,人人爭搶還爭搶不過來的大餡兒餅就這么狠狠砸到雅爾哈善的頭上,砸的他有些頭昏眼花,半天回不過神來。
端重親王?大清開國以來最年輕的異姓王,身兼都察院左都御史、理藩院尚書、內(nèi)閣大學士、軍機章京上行走等要職,14歲就出將入相,文武雙全,更不論他是帝王親自挑選提拔的當朝寵臣,下一代新君純郡王最為倚重的輔臣,其前途,用‘不可限量’四個字已不足以形容,若真論起來,比之正經(jīng)的黃子龍孫,也是分毫不差的!
一個不理世事的阿哥,一個新崛起的親王,且將來注定了會權(quán)傾朝野,尊榮至少延續(xù)兩朝而不衰,自己女兒該許給誰,雅爾哈善閉著眼睛也不會挑錯。一想到自己成了炙手可熱的端重親王的岳丈,他就樂不可支,睡著了也三番四次的從夢中笑醒過來。
更讓他順心的是,本來還心存怨憤,時時想著反抗的女兒自指婚后也徹底安靜下來,只每日待在閨房中做繡活,消磨出嫁前的時光,乖順的不得了。
旨意一昭示下去,宮中眾人俱都松了口氣。原來皇上是替端重親王相看嫡福晉的人選,難怪那么慎重!
嘉妃與眾人的反應相似,但在松了口氣之后,又有些咬牙切齒。
她好不容易替十一相看好的人選,無論是出身還是人才,都與十一那么般配,有了這么一個得力的岳家照拂,十一日后何須發(fā)愁?可皇上一道圣旨便打碎了她所有的心機,令她功虧一簣。
十二已經(jīng)是郡王,聽聞大婚過后,皇上便要晉封他為儲君,這是宮中盡人皆知的秘密。他已經(jīng)擁有了皇子阿哥們能擁有的全部,皇上似乎還嫌不夠,連十二日后的輔臣,不斷重用升遷的同時,指婚,也要指一個這樣顯赫的!皇上當真偏心的很!
嘉妃心內(nèi)怨憤,但見十一那副無所謂的樣兒,她也有些意興闌珊起來。自己兒子都不知道上進,她獨個兒在背后謀劃還有什么意思?罷了,怪自己沒那個命!
在后宮,最應該學會的本事不是爭寵,而是忍!嘉妃撇開這些糟心事,咬牙一忍,又另外挑了個人選,報與皇后知道,在這過程中,她面上輕松自得,仿佛從未有看上過覺羅氏這回事。
大選過后,十一阿哥,純郡王,端重親王俱都被指了婚,欽天監(jiān)估算良辰吉日,上報與皇帝,皇帝大手一揮,婚期便就這么定了。
其中,十一阿哥和端重親王到了日子便要出宮大婚,純郡王不出所料,先是一道圣旨被擢升為純親王,又緊接著一道圣旨,被冊立為儲君,賜住毓慶宮,并在毓慶宮中完婚。
一連三喜,皇后心頭大悅,連連催促禮部,定要把十二和端重親王的大婚辦的風風光光,妥妥帖帖的。
禮部自是誠惶誠恐的應諾,全力督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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