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宮驚夢最新章節
立在殿旁的阮公公將這些青年們的反應逐一記下,呈報太傅大人。太傅大人聽后敲了敲桌子,便命阮公公退下了。
皇榜公布的結果,在京城引起不不小的波瀾,因為太傅此舉,必定是給世家的承襲帶來致命的一擊。別說子承父業了,就是保持家宅的繁榮也是朝不保夕的難事了。
那幾個世家的人心惶惶自不必說。太傅最操心的其實還是南疆王易主的事情。
他的密探是在公主被抓的三日后才打探到了南疆的內幕,并把消息送往京城。太傅不知公主是用何手段傳遞消息的,但看來效率頗高,同時探子的話也證明了公主那日所非虛。
衛冷侯在想,乞珂公主這一步棋子倒是堪堪拿來一用,但是那個女人太過桀驁不馴,這是他所厭惡的,因為變數太大!所以,自從擒了那南疆的公主,太傅便把她囚在了北山的行宮。
雖說是失去了自由,但也算是以禮相待。晾了乞珂公主多日后,太傅大人好似終于想起來召見公主了。
在北山行宮的大廳里,乞珂公主被請了上來。
因為怕這妖女藏毒,公主的衣服已經換成為魏朝的服飾,那些個鐲子首飾也被一一除清。
乞珂公主落到這樣的地步倒是也變得隨遇而安,坦然接受,來到了大廳一臉笑意地向太傅施了施禮:“乞珂拜見太傅大人?!?
太傅坐在主位上正在擺著棋盤,修長的手指捻著一顆白玉琢磨成的棋子慢慢地放在了棋盤上,他今日難得一身白色的寬袖便裝,搭配上嵌著明珠的頭冠,束帶從頭頂一路斜垂下來,劍眉鳳目,真好似風度翩翩,氣質冷靜的儒雅書生一般。
可惜那寬大衣袍也掩藏不住的健碩身體出賣了這文質彬彬背后的隱藏的力量……
記得初時見這太傅,雖然她表面對這男人笑得風情萬種,但心里其實還是微微鄙夷這中原男子的,看他那斯斯文文的樣子,左右不過是個會玩弄心機的狡猾男人,還不是一包迷藥就能撂倒的軟腳蝦!
但是現在,脖子上還隱隱作痛的傷口,提醒著乞珂:面前的這個仙人一般優雅的男人究竟會變得多么可怕。可是……正是這樣文武雙全的男人才是配得上堂堂南疆之王最引以為傲的女兒!
乞珂這幾日閑來無事,倒是一遍又一遍地設想著自己再與衛冷侯的情景,可是真的見了,才發現男人比自己腦海里的樣貌又俊美了不少,
太傅一抬頭便看見了乞珂公主看著自己的熱切的眼神,這樣的眼神他見得實在是太多了,倒也是沒什么意外的,便淡淡地說:“公主太客氣了,只是您的忠仆不在,又不方便坐大魏的椅子,若是不嫌棄,您就席地而坐吧?!?
乞珂卻是暢快地笑道:“以前是乞珂太過矯情了,既然是來了大魏,自然要遵從大魏的習俗。”說完便落落大方地坐到了一旁的一把圈椅上。
“南疆已經變天了,需要公主您回去力挽狂瀾,算一算,公主在大魏逗留的時間不短了,本侯也實在不宜挽留貴客,公主準備去往何處,還請明示,待得本侯命人備好車馬,送廣佛公主一程?!碧道^續擺著棋盤,嘴里卻下了逐客令。
乞珂公主如今也算是領教了太傅的秉性了,心知他是吃軟不吃硬,毫不遲疑地說道:“乞珂如今已經算是無家可歸,也沒有那力挽狂瀾,拯救父王的力量,乞珂打心眼兒里佩服太傅您,愿意聽太傅差遣,若是太傅不愿意淌南疆的渾水,那么乞珂愿意留下,服侍在太傅的左右,一效犬馬之勞!”
“大魏國力困頓,奉行節儉,本侯不養閑人,就算是犬馬也都是有本事的,不知公主有何能打動人心的本事?”
男人倨傲的話語并沒有讓乞珂惱火,她慢慢地站起身來,走到了衛侯的身旁,姿態優雅地慢慢跪下,雙手輕撫著衛冷侯的膝蓋道:“我的本事,需要太傅肯垂憐親自檢驗……”
公主那話里的意思,衛冷侯聽得明白,南疆的豪放女子倒是少了中原女子的羞怯婉轉,夾裹著濃濃愛意,滾燙的話語就這么毫不掩飾地說了出來。
可惜太傅從來不是個憐香惜玉的,若是以前,乞珂這等腿長腰細的明艷女子還真是符合了他的口味,像這種主動示好自動上門的女子,弄到床上徹底征服了她的身心倒也省事了。
偏偏定國侯大人最近茹素,雖然以前過的是恣意慣了的日子,收斂了段時間后,便如開悟的老僧一般,漸入佳境,只差吸上一口仙氣,便得道升天了。既是要成仙的,乞珂這樣庸艷的自然就看不上眼兒了。
太傅任著公主摩挲著自己的膝蓋,卻是冷笑道:“原來公主是打算以色事人,看來是本侯高看您了,只可惜本侯的府上不缺自薦枕席的妾室,就不委屈公主殿下了?!?
乞珂的笑意凝在臉上,慢慢地重新跪下,雙手貼地道:“太傅是英豪,自然不能看上只有美色的女子,乞珂愿意助太傅一臂之力,征討南疆,永解太傅南疆的后顧之憂?!?
衛冷侯半響沒有說話,他冷漠地看著蟄伏在地的公主。慢慢地說:“本侯也愿意給公主一次展示自己的機會,就像公主所,本侯對南疆興趣不大,若是能邊境和睦,卻是美事一樁,可是只是機會只有一次……若是公主打著旁的心思,那么南疆之地必成一片火海地獄!”
乞珂聽著太傅的話語,莫名打了個冷戰,她知道這個讓倨傲的男人說到便能做到……
大魏的冊封大典,如期舉行。
一眾朝廷新血,國之棟梁穿上嶄新的朝服,束著朝冠面圣謝禮。阮公公舉著名冊,一次叫出這些新出爐的朝臣們出來扣頭施禮謝恩。
聶清麟懶懶地坐龍椅上,心里想的卻是也不知那葛清遠是否參透了她在書房時故意留下的玄機。其實她也是一時的心血來潮,對這童年的稚友動了些許惻隱之心??墒蔷退隳歉鹎暹h參透了玄機,在短短半柱香的時間里,寫出一篇整治運河的文章來,也是件很不容易的事情,若不是個真洞察民情,涉獵廣泛的才子,也很難寫出一篇能打動妖蛟大人的佳作出來。
就在這時,阮公公喊道:“工部左侍郎——葛清遠出列!”
聶清麟頓時好奇地微睜大眼兒,心里有些隱隱的驚詫呢!抬眼往下一望,只見一位高大英挺的年青緩步走出隊列,依著禮節行叩拜之禮,富有磁性的聲音說道:“臣葛清遠,受領皇恩浩蕩,謝吾皇萬歲萬萬歲!謝太傅大人千歲千千歲!”
當他謝恩起身時,聶清麟已經認出,這青年正是壽宴時,在席上不住地望向自己的男子。不同于太傅那驚冠六宮,俊美得與人自動拉開距離的高高在上,這個葛清遠是濃眉大眼,很有男子氣概的偉岸。
自幼時那一夏后,與這位稚友已經一別數年,沒想到,當初那個淘氣得沒邊兒的小哥兒,居然長成了如此成熟穩健的男子。
可真是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
還沒容她想明白,突然身前傳來了聲低沉的咳嗽聲,聶清麟轉回神兒一看,太傅正斜坐在蛟龍椅上,鳳眼冷冷地瞪著她。清麟連忙收回微微前傾的身子,繼續把脖子收回到大衣領里,繼續做個不問世事的好皇帝。
冊封大典甚是冗長,出了新冊封的大魏頂梁們,還有一位南疆公主。
這位公主也不知這幾日在大魏經歷了什么,一改初次上朝時的倨傲,與太傅對答時語氣謙卑得體。
太傅大人看起來也很滿意,親自冊封乞珂公主為“綏南圣使”,并賜金印,可代大魏天子收降南疆各個小國部落。
聶清麟躲在衣領子里,琢磨著太傅在打著什么主意,但是南疆上方一定會妖風陣陣是毋庸置疑的。
下了朝,太傅本走在皇帝的前面,突然停下了腳步,站到了皇帝的身旁,冷冷地斜瞪著她:“圣上的眼睛今兒一定是累著了,那么多的青年才俊,真是不夠看??!”
小皇帝立刻瞪大了眼兒:“太傅說的是什么話,朕不過是想認一認臉罷了,總不能以后看見了卻叫錯臣子的姓名吧!說到好看,太傅才是最出挑的,朕看慣了衛愛卿的俊容,哪里還會覺得旁人好看啊?”
可惜最近自己溜須的功力可能是退步了,太傅還是沒有笑意,淡淡地說:“若是臣真贏得了圣心,怎么不見圣上與微臣主動親近呢?”
太傅也是在那日乞珂公主獻媚不成后,突然想到這一點的。
自負慣了的男人,是不會想到會有女人不愿主動親近的。那日他回府上,卻是越想心里越不是滋味。先前誤會小龍珠是男孩時,原以為是這小兒動情在先,可為何現在倒是成了自己的一廂情愿?
她出逃的事情,姑且算作是內有隱情,為求自保不得已而為之,他也大度地原諒了,可是回宮后每次逢迎自己時,雖然語恭順,卻從來沒有過主動親近的時候,這便是大大不能原諒的罪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