悟空聽了鳳凰所述,大致理出思路來,鳳凰自修成涅槃,渡過會元之厄后,隱隱覺出天地不妥之處,于是有了出此天地的念頭。
然此天極高,此地極深,縱使鳳凰也不得其法,便在此時,他遇見如來。如來奇妙之處在于,他竟能知道鳳凰心中所想,不過想想也不稀奇,盤古曾說,此會元已是第七個了,如來在此天地住了這許久,于萬物必定知根知底。
鳳凰見如來一語道出天地之秘,必定大為震撼,于是二人各有所需,結成了一個互有提防的交易。
悟空不由得暗嘆,靈智既開,探索與追求,便是與生俱來的天性,人類如此,其他物種又何曾差了半分?此天地雖大,卻終有界,最大的誘惑永遠在于未知,或者說,永遠在于得不到吧。
此刻,鳳凰忽微微皺眉,悟空急問道:“怎么?”他見鳳凰露出些微痛苦神色,以鳳凰修為,真武與麒麟都不是他對手,表情異常,已是非同小可之事。
鳳凰道:“悟空,此事卻要求你了,曾聞你為真武麒麟除了禁制,我這禁制可比他兩個的久遠許多。”
悟空笑道:“試試無妨。”他自有把握,只要在造化之內,便能解了。鳳凰依悟空所,伸出左手來,悟空沿鳳凰脈門入體探去,這一驚非同小可。
鳳凰丹田經脈,直有無比浩瀚之感,遠非真武麒麟所能比擬,內中片片造化傾覆如羽,在丹田中微微飄揚,悟空暗地叫了一聲苦,于是逐片羽毛搜尋開來。
這一遭,足足費了兩個多時辰,方才尋到那一絲淡黑色造化,悟空將這絲造化吸了出來。鳳凰面露喜色,連贊道:“果然造化一脈非比尋常!”
悟空第一句話便問道:“前輩今后如何打算?”
鳳凰道:“我必要先尋老友麒麟,再赴金天銀地,毀了擎天玉柱上陣法。”
“哦?難道那陣法……”悟空驚疑道。
鳳凰凝重道:“那陣法都是我和相柳布下的,相柳于陣法一道造詣極深,許多奧秘我是不懂,但看得久了,卻也隱約知道些關鍵要害。”
悟空大喜,那陣法始終是個謎團,混元金仙以上,便連觸都觸不到,如來著鳳凰相柳費了老大心機布陣,必定有大用處,若能將其破了,也算一大功。
悟空問道:“難道前輩這許多年,始終致力于堪破這陣法之秘?”
鳳凰道:“我豈能虛度此生?起初我只道這陣法與脫出天地有關,直至近日,我才看出,此陣威力無窮,要佐以五類之王鮮血才能顯出妙用來。”
哦?悟空知道,五類之王鮮血與九頭九尾之物鮮血合在一處,便成九五至尊靈液,那是天底下唯一能融擎天玉柱的東西,這個陣法,難道竟能放大靈液的功用?難道如來還真要將擎天玉柱弄塌了不成?
悟空想了想,只覺這個想法似是無稽之談,擎天玉柱極為堅固又粗壯無比,陣法威力縱使再大,也難以撼動。
悟空問道:“前輩相信如來能撼動擎天玉柱么?”
鳳凰一怔,道:“撼動擎天玉柱?做夢!”
“那他要做什么呢?”
鳳凰搖頭道:“總歸不是好事。”
后土道:“此陣既然要五類之王鮮血,那還是提防些才好。”
悟空暗暗盤算,鳳凰倒戈,五類之王己方已占其三,這三個又都是厲害無比的角色,單看如來御下這些尋常佛祖,唯有藥師佛能略占勝場,但要擒任何一個,都是極難的。但關鍵之處在于,如來既然毫不擔心后事,大大方方先布下陣來,那便是胸有成竹,自然有擒五類之王的法子了。
三千諸佛、無邊菩薩……這可真是撓頭的很,難道還真要先發制人才行么?
真武見悟空深思,起身道:“諸位,非是我逐客,如今非常之時,若是有事,便請自便,我紫霄宮何時都可來的。”
鳳凰道:“也好。”他起身要走,真武道:“我隨你去見麒麟。”他和麒麟頗投脾氣,見了幾次便成至交,此番五類之王聚齊三人,實在是難得的大事,再說,鳳凰若自己前去,弄不好還令人生提防之心,自己跟去解釋一番才好。
悟空叫住鳳凰道:“前輩,孔雀兄如何處之?”悟空擔心的是,鳳凰投了齊天嶺,如來若知道,怕他遷怒于佛母孔雀,故此提醒一聲。
鳳凰回過頭來,悠悠道:“由不得我了。”
悟空嘆口氣,鳳凰說的,何嘗不是實情,然如來所作所為,連鳳凰也看出不對,關乎天地之大事,他親生兒子也算不得什么了。何況就算他一心一意為如來效命,也不敢保孔雀就能有一條生路。
所謂天下,在如來眼中,皆如草芥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