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就在那一天,說不清楚哪個剎那,整個地,徹底地,一顆心就全部給了那個木頭人。
只是,這不過是單相思罷了,沒有結果,沒有可能的單相思罷了。
顧正臣站的位置太高了,他在山巔,自己在山下,隔著的,不只是一座攀不上去的山,還有山之上隨時可以割傷人,讓人墜落的棱角。
最痛苦,莫過于此。
望看夕陽,霞光生在光明將盡時。
琵琶聲再次響起,這一次更多了幾分凄楚。
義莊門外。
顧正臣仰著頭仔細聽著琵琶聲,眉頭緊鎖。
嚴桑桑暼了一眼顧正臣,輕聲道:“夫君要不要等天黑了再進去?”
顧正臣錯愕,指了指大門:“都到這里了,為何要等晚上?”
嚴桑桑眸光流轉:“琵琶弦上說相思。當時明月在,曾照彩云歸。明月還不在,這重逢是不是少點花前月下的美好?”
顧正臣瞪了一眼嚴桑桑:“少來了,咱們是來送牌匾的,謝恩之后就要北上。”
嚴桑桑收斂了笑意,聽著琵琶聲突然斷了,目光陡然一下子寒了起來:“夫君,有些不對勁。”
“怎么?”
“琵琶弦斷了。”
“斷弦怎——”
顧正臣凝眸,突然意識到什么,喊道:“敲門!”
門剛打開,人便被推開。
“你先去!”
顧正臣喊道。
嚴桑桑疾步,直奔后院而去,正好撞見范正席,問明閣樓位置之后,嚴桑桑便奔過月亮門,看向閣樓處喊道:“范姑娘!”
范南枝聽到動靜看去,只見嚴桑桑疾步而來,上閣樓的聲音很急,轉眼到了近前。
嚴桑桑看向范南枝手中的剪刀,一把奪過,抬手丟下,插在了桌案之上,呵斥道:“至于要自尋短見嗎?”
脆弱的人,尤其是沉浸在痛苦中的人,最怕遇到一些斷弦、破碎之類的事,很可能會認為這是某種命運的暗示,不可挽回地走上極端。
“我——”
范南枝想要解釋,突然記了起來:“你,你是鎮國公夫人?”
月亮門外有些亂。
范華進原本想阻攔這個大胡子男人,可聽到聲音之后,反而攔住了跟過來的范家之人。
登上閣樓。
顧正臣目光掃了一眼桌案上插著的剪刀,看向面容消瘦頗多的范南枝,一點點摘下偽裝,輕聲道:“月余不見,范姑娘消瘦了許多。”
“是你?”
范南枝難以置信地看著出現在面前的顧正臣,心跳得厲害,原是沒多少血色的臉,竟也紅了起來。
顧正臣面帶笑意,走過去將剪刀拔了起來,放在桌上:“范姑娘對顧某有救命之恩,今日登門,便是來報恩的。”
范南枝疾步走至顧正臣面前,又停了下來,壯著膽子又上前一步。
風吹入閣樓。
白色的裙擺撲到青色的儒袍之上,那么近,這么遠。
范南枝看著顧正臣并不太健康的臉色,嘴唇微動:“你聽說過邵伯鎮的隱士范,那是個善解毒的,你的毒,還沒完全清去吧?我去找太爺爺,讓他帶你去邵伯鎮,求隱士范出手。”
顧正臣凝眸:“邵伯鎮的隱士范?”
孟福口中的那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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