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政拉過椅子,抬手道:“隨意坐便是,只是不要越過地上的石灰線,驚了不該驚動的東西。在回答你的問題之前,你是不是該表明下身份?”
“張不二。”
顧正臣拱手。
范政低聲喃語了下,又看了看蕭成、嚴桑桑、聞箏三人,皺眉道:“官府的人?”
顧正臣笑道:“當過百戶。”
范政抓了下胡須:“百戶嗎?低了吧,以你的見識,至少是個指揮使。”
嚴桑桑與聞箏背過身去,不行,萬一笑出來不好解釋。
顧正臣嘆了口氣,半真半假地說:“按理說,能混個指揮使,可我性子直,得罪的人多,起起伏伏,這不是,前不久還被人射了一箭,中了毒,差點丟了性命。聽聞隱士范先生精通解毒之法,故此托了范家人一起前來。”
范政起身,走向顧正臣。
顧正臣解開衣襟,露出了肩膀上的傷。
范政看過傷口之后,抓住顧正臣的手腕,面色凝重地按了幾次,問道:“經常咳嗦?”
“是。”
“身軀沉重,難以醒來?”
“是。”
“后背疼硬,不能久站?”
“是。”
范政松開顧正臣的手,默然地走了回去。
嚴桑桑面帶憂色,問道:“老先生,我夫君的毒是否可解?”
范政坐了下來,將一旁破舊的蒲扇拿起,看向顧正臣:“你中了三種混毒,按理說,若不能在半個時辰內尋到解藥,必死無疑。你現在還活著,說明你吃下下過解藥。”
嚴桑桑急切地說:“可夫君的毒并未清去——”
范政扇著風,胡須微動:“那是因為他吃下的解藥里少了幾味藥,遇到我,也不是說不能解。只不過——我需要知道是什么人,射傷的他,這傷,總有個來歷吧?”
顧正臣攔住了嚴桑桑,開口道:“范老先生想要知道的,應該不是誰傷了我,而是想知道,傷了我的人,有沒有交代出什么話吧?”
范政臉色一變:“你這是何意?”
顧正臣指了指肩膀:“這些毒可不是尋常人可以弄到手的。一旦有人拿著這些毒傷人害人,供出了背后制毒、取毒之人,官府自然會一查到底。所以,范老先生是擔心受到此事牽連。”
“別急著否認,我并非代表官府前來抓拿,只是路過此處,問一些事,尋一下解藥,僅此而已。我走之后,只要范老先生保證不外流半點毒物在外,想來不會有人前來叨擾。”
范政面帶苦相:“看來你們不是托了儀真范家之人前來尋藥,而是早就查到了我頭上。怎么,你要用范家人威脅我嗎?我與他們早就斷了聯系,幾十年不走動,他們是生是死,我不在意。”
顧正臣聽出了話外之音,笑道:“范家人哪有半點被脅迫的樣子,即便脅迫,不更應該抓些婦孺,帶個老頭來算什么?”
范政見顧正臣說得認真,加上范一剎等人確實不像被威逼的樣子,沉默良久,看向顧正臣問道:“你是不是狗官?”
“狗官?”
顧正臣愣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