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的戶部甚是熱鬧,來了幾個膀大腰圓的侍衛(wèi)拉架,這才堪堪勉強(qiáng)拉開。
戶部尚書看著二皇子被打的鼻血直流,感覺自己有些摘不干凈,便要將此事上奏給宮里,請上面降大羅真神請走這兩位神仙。
可是二皇子卻揮手表示不必,只說瑯王遇到了撓頭的家事,不甚愉快,他向來跟瑯王交好,便是兄弟之間打鬧一場而已,自不必放在心上。
尚書大人看著二皇子頂著醬缸樣的臉,卻如此高風(fēng)亮節(jié),心內(nèi)不住贊嘆,這才是將來的有道明君,自有容人之量。
可是劉剡心內(nèi)想的卻是,這事若是鬧到父皇那里,依著父皇慣常的偏心眼,自己也是不落好,倒不如識趣些,便是讓楚邪揍了去,倒也好在父皇前面圓話。
這么鬧將一場,瑯王到底還是沒有要回已經(jīng)入籍的文書。那尚書的意思,休書過了印后,便拓印入冊,那邊的原件,已經(jīng)送回到了崔家了。這光景,那瑯王妃該是過目了。這撤掉休書以前聞所未聞,既然是印章俱全,手續(xù)俱備,便已經(jīng)生效了的。瑯王若是反悔了,少不得再送一次聘禮,重娶便是了。
瑯王懶得跟他們嚼牙,便陰沉著臉出了戶部,上了小廝一路帶過來的馬,順著京城的外道,拐回到了崔家。
這一路清風(fēng),他也是想明白了,瓊娘雖然氣急了自己,但也未必是想真心和離。不然,依著她做事的縝密,那奶娘章媽也不會大清早知道信兒,得了空子來給自己報(bào)信。
這便是瓊娘要看他的表態(tài),能否盡改了認(rèn)錯,誠心地挽留于她。
原本自己派人堵了宗人府的大門,按理說休書是遞送不上去的。可偏偏遇上個抖機(jī)靈能干的下人了,又是遇到了那碎催的刀筆吏胡大人,接下來好死不死的還遇到了劉剡。
這么層層下來,簡直是天要亡他姻緣!這一上午狂奔于市,又打了一場熱架,簡直比上戰(zhàn)場都累,等到了崔府,那崔家人似乎也是剛剛收到了休書,看向他的時候表情甚是微妙。
那劉氏也拿捏不住該是說些什么,便是長嘆一口氣道:“王爺,也是要謝過你對瓊娘這般長久的照顧,自此以后,也不用鬧得太生分,便當(dāng)做常可行走的熟門親戚,你若想來看孩兒,事先派人打聲招呼便好。”
瑯王也是真跟前丈母娘聊不起這探視孩兒的話題,只擺了擺手道:“本王甚累,先去瓊娘的屋里歇一歇,岳母若是方便,叫人做碗醬燒的牛肉面,清早到現(xiàn)在也未食飯,胃餓得有些疼。”
劉氏也是知道瑯王胃不好的,這折騰了一早上,她也是知道的,這刀子嘴也軟了,豆腐心也碎了,便是嘆氣去廚下給前女婿切肉做面條去了。
等回了屋子,沒等瓊娘開口,他先太脫了沾血的袍子,甩掉了腳上的鞋子,然后咕咚一聲倒在了床上,只有氣無力的道:“作吧,這下可真是成真了,跟你講,你若敢改嫁,本王就屠戮了哪一門,便是架起了亮刀看哪個敢娶你!”
瓊娘看他那衣袍沾灰掛血的光景,心內(nèi)也是急,看他木樁似的倒下,便翻著他的四肢要看他哪里受了傷。
瑯王閉著眼任著她翻騰了一陣,便僵著臉道:“打的是劉剡那陰貨!也是不禁打的,鼻子竄血弄得一身……”說完,便一把抱住她,直往身子底下壓,瓊娘見他這時候了,還升那些旁的心思,氣得捶著他道:“既然休書已經(jīng)入了戶籍,便是再不相干,平白的往我屋里躺個甚?還不趕緊回你的瑯王府?”
瑯王現(xiàn)在最怕提這個,明明自己昨日還是個妻兒俱全的,便是熱吵了一場后,被那個賤婢一騎,再加上一群陰貨的攪鬧,好好的日子便這么雞飛蛋打了。
千錯萬錯,他便一早不該寫那封休書,就算寫,若是和離書,也好過那休書的決絕。
現(xiàn)在鬧得外面的自認(rèn)為是他楚邪喜新厭舊,拋棄了剛剛誕下一雙兒女的結(jié)發(fā)妻子,就算要廢了那封休書,也只能到萬歲爺那里陳情了。
想到這里瑯王只想親親瓊娘的小嘴,好確定這小婦還是自己的懷中寶,不能偷跑到別處去。
瓊娘聽聞了他打了二皇子,也是又氣又惱:“王爺怎么這般魯莽?明知道那二殿下要繼承大統(tǒng),怎么還上手打人?可是哪個做了儲君前,都得應(yīng)了你一頓拳頭不成?”
瑯王提起他,便想起劉剡恭喜他休妻時的陰笑,那氣便不打一處來,只磨著牙道:“你不是說我的生辰不對嗎?今日便打了那龜兒子而又怎樣?且看萬歲是否責(zé)罰,便是了然了。”
如今一場變故,搞得瑯王都有些看破紅塵了,佛云:世事無常,你的妻兒不一定總是你的妻兒,你的爹娘也有可能不是你的爹娘。
就像滄海大師所,不可太執(zhí)著,既然現(xiàn)在自己又是光棍一個,便會看淡生死,超然世外,打個皇帝的兒子又他媽怎樣?
只是他如今的超脫也讓瓊娘一陣不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