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里還叫了一聲姑娘,石桂握住她的手:“姐姐醒了?姑娘把你托給我了,你好好養傷,等姑娘回來。”
這些丫頭全被發賣了,瑞葉跛了腳,賣不出好價錢去,別個都賣了,一問到她腳不好,就都歇了心思,便是買回去紅袖添香,那也得是個齊全人和。
可她人生得溫柔,因著跛腳,價也壓得低,倒有人起意買回去當媳婦,還管是不是大戶人家的丫頭,能生就成了。
太豐縣的縣令那會兒還是個舉人,補了官兒,正在上任,身邊除了書僮一人都沒有,總得挑幾個人跟到任上去,手上余錢不多,來挑人的時候,瑞葉知道若再沒個好買家,就真的被村漢買回去押著生孩子了,這才吐露識得字拿得筆,尋常書房事個件件都能打理。
裱畫烹茶樣樣都做得來,原來就是書房侍候的,因著跌了腳,壞了一條腿,這才留到現在,太豐縣的縣令還真個拿筆來讓她寫字,瑞葉是下過苦功的,跟著葉文心,詩書琴棋都學了個半半截,她這一筆記寫出來,太豐縣令立時把她買下來。
太豐縣令人還年輕,船上又無事,寫字畫畫瑞葉都能對得上,越發喜愛她,看她料理雜事件件都有條理,問她究竟是哪一家出來的,瑞葉怎么也不肯說。
她是侍候姑娘的,這些話怎么能說,叫人肖想葉文心一下,她都絕不肯,就因著她咬死了不肯說,縣令反而待她愈加好起來,說她心里還識得忠字,對她溫柔小意,把身邊事都交給她打理,又說可惜她是個賣出來的奴,若不然當夫人這人品也已經足夠了。
瑞葉自知這話有假,可她受了這許多苦楚,身邊有這么一個人噓寒問暖,怎不心動,買了來就是當妾的,除開這個別也無出路,船行到港口時,擺上一桌酒,給瑞葉定下名份,當了姨娘。
哪知道人才剛到太豐,縣令娘子已經等著了,他這才想著一補了官兒就趕緊寫了信回去告訴父母,妻子到了太豐縣是來照顧他起居的。
縣令娘子一看他竟敢在路上買了妾,氣得面皮紫漲,抽了戒尺,瑞葉只當是打她的,哪知道兩下抽在縣令身上,他哪里還有平日里的斯文模樣,抱著柱子躲起來。
反倒是縣令娘子,瞧見瑞葉是個跛腳,臉上這才好看些,指使瑞葉端茶倒水,瑞葉跛著一只腳前后奔忙,讓她折騰一番,她這才算是撒了氣,卻把瑞葉拘在身邊,不許她再在丈夫跟前露臉。
太豐縣令年紀不大,家里開著一間糧油鋪子,卻怕老婆怕得緊,人不在的時候他還有膽子念兩句詩,人一來,他眼睛都不敢往瑞葉身上看,瑞葉反而松了一口氣,她不寫字了,還有一手好針線,給大婦做了鞋子衫兒討她的喜歡。
瑞葉原來是貼身大丫頭,甚事都要知道些,葉文心的衣衫鞋子都是她經手做的,想吃些什么菜食,有一多半也是她拿的主意,大婦知道她原來是大戶人家出來的丫頭,辦宴請縣里富戶娘子時,也問一問她。
看她件件都辦的好,這些功夫,尚且不及葉文心原來在家時辦個詩會花會花的精力多,大婦看她件件能拿得起來,事兒辦的漂亮,也一樣心中不快,叫了書僮來,給了一根銀挖耳,書僮便把縣令說瑞葉能當夫的話給說了。
大婦氣得叫了瑞葉過去,拿戒尺狠狠抽了十幾下,光是抽她還不足,把丈夫也叫到身前來,打的他逃無可逃,鉆到床底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