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蘇懷禮的胡攪蠻纏,沈重霖耐著性子解釋,“不是納妾,是娶妻,我想娶阿玫為平妻。”
    平妻?
    這兩字進了陳太太耳朵,陳太太渾身一個激靈兒,像是受了什么刺激,腦子里突然涌出好多事來。例如這個平妻在沈家她得能到什么好處?蘇瑜嫁進來一直守活寡至今她是知道的,她家玫姐兒這還沒進沈家就與沈重霖有了夫妻之實,進來還不得榮寵不敗?若是先有了孩子,沈家不就全掌控在她的玫姐兒手里了嗎?
    “平妻。”陳太太終于開了尊口,“既是平妻,有些事就得先說道說道。從前你們沈家內務怎樣安排我沒興趣,但若我的玫姐兒要過門,沈家大哥兒是不是先得給我的說法和保證?”
    這是要問他要管家權啊!沈重霖滿肚皮為難,他阿娘姜太太掌家掌管了,蘇瑜嫁進來愣是沒讓她插手半分。蘇玫這還沒嫁進來,就算嫁進來了也不見得他阿娘會松手管家權。可今日事既已出,那怕是說謊也得先把人安撫住。
    “阿瑜不懂事總惹阿娘生氣,阿玫是個十分孝順的姑娘,我阿娘也是個疼人的,這點陳伯母大可寬心。”
    陳太太并未真正的信這話,姜太太當初能因蘇瑜的嫁妝多就娶,想來也不是個好相與的。沈重霖說得動聽,她也不能不信,畢竟玫姐兒要嫁進來,嫁進來就是沈家的人,她娘家人又能管多少?關鍵還得看玫姐兒和蘇瑜那小賤人誰更能哄得姜太太歡心。
    沈重霖見陳太太不語,立即又補一句,“若您不放心,那小侄在此保證,將來若要管家定是阿玫。”蘇瑜要被掃地出門,蘇玫定會管家這話無錯。
    陳太太嘴巴上彎,心思活了幾分。
    蘇瑜在娘家時憑著她阿娘留下的資產活得比她的玫姐兒滋潤,她一直看不慣妒忌得牙根癢癢,這門親事要是成了,蘇瑜那個小賤人就得讓玫姐兒踩在腳底下,想想都覺得快活。
    蘇懷禮看到阿娘嘴角有絲若有若無的笑,立即明白這嫡母怕是要松口了。他得趁嫡母松口前向沈家要些好處,他看上了縣丞家的庶女柔姐兒,一直不敢上門提親不就是拿不出像樣的聘禮么?這會兒沈重霖落到他手里,怎么也得脫層皮。
    “既然沈家兄弟把話說到這份上,那咱們就好說好商量。當初你娶大奶奶,出了十五擔聘禮,既然娶我家妹妹為平妻,這聘禮自然也不能少吧。”
    沈重霖徒然聽得太陽穴上的青筋直突突亂跳,這蘇懷禮真是惡劣到了極致,這是敲詐。雖說理是這么個理,但那十五擔聘禮還是阿爹阿娘東拼西湊才抬進蘇家的,這會兒讓他去哪里找十五擔聘禮再送到蘇家去?
    十五擔聘禮!蘇懷禮一出口陳太太就曉得他在打主意,可轉念一想這庶子雖自私,但他的話句句在理,也就繼續(xù)沒吭聲。
    蘇懷禮見沈重霖面色鐵青一副咬牙切齒的樣子,才想起他弟弟沈重德與他私混時說起家中窘迫,原來都是真的,但這關他屁事?他要的是聘禮,能拿得出去抬進縣丞家的聘禮。
    “沈家兄弟,你自己說娶平妻,難道在禮數(shù)上要比當初娶大奶奶時簡陋?那讓我家玫姐兒進了這沈家后怎么抬頭做人?還是你口口聲聲說是平妻,實際還是納妾?”
    蘇懷禮的話落地聲聲,振振有詞,沈重霖氣得兩眼發(fā)暈,他坐到圈椅上。腦袋里還始盤算去哪里弄那十五抬聘禮?對了,還有蘇氏,她不是賢惠得拿了六十抬嫁妝給蘇玫添妝么?那么再出十擔聘禮,再從阿瑩和阿菡的嫁妝里勻出些來不就夠十五擔聘禮了么?
    好像問題有了著落,沈重霖的臉色也有所緩和,“此事可應,蘇家大哥寬心。”好在蘇氏的嫁妝最終還是要回到沈家,雖說是落了蘇玫的印,但好好跟蘇玫說,她是那般的體貼人心,定不會在阿菡阿瑩的嫁妝上刻薄。至于蘇瑜,她還有許多壓箱底,在沈家的日子不會難過。
    蘇懷禮心頭大喜,一股腦的想了許多,甚至連洞房里要耍出什么花樣兒都在心里默默過了一遍,既新喜又是刺激。他越想渾身越熱血沸騰,急道:“那你們打算何時到府里接親?要知道你與玫姐兒已有了夫妻之實,若不盡快把人抬回來萬一她肚子大了我們兩家的臉面可都不好看,畢竟這太安鎮(zhèn)不大-->>,屁大點兒事半天就傳遍了。”
    沈重霖倒是沒想到這一層,經(jīng)蘇懷禮一提醒心頭也燥了幾分,“不知陳伯母有何打算?”沈重霖站到陳太太面前,對著這個進門就甚少發(fā)的未來岳母長揖到底,甚是恭敬。
    陳太太曉得蘇懷禮心頭的小九九,有次她給二老爺送茶水,聽到他在提縣丞家庶出女兒的事。此事她是不看好,蘇懷禮什么德行她清楚得很,簡直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
    可他最后說的那話在理,玫姐兒與沈重霖有了肌膚之親,若真一時坐上胎,留在府中是要壞名聲的。她重重嘆了口氣,話里話外都清晰流露出對沈重霖的不滿和無可奈何,“我家哥兒說得不錯,此事不宜久拖,你與你母親仔細挑個日子把親事辦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