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先生,你可別嚇我。”
“老先生,你若是出了什么事,該怎么辦才好。”
“老先生,……”
女人的每一聲關心,都是暗下死手。
氣力從脊椎沖進了祁老的丹田武根,直接摧毀掉了。
“你——”
祁老一巴掌就要甩到女人的臉上去,卻被女人給握住。
“咔嚓”一聲,手掌掐斷。
女人是沐府族長的胞弟妻子,在沐府養尊處優,有著顯赫高貴的地位。
她記面關懷,眼神陰狠地看著害死自已兩個兒子的祁老,若非要顧全大局,祁老著實身份高,只怕是巴不得把祁老給活生生地吃了。
“老先生,你身l受到重創,性命攸關,就不要隨意亂動了。”
女人攥著老人的脊椎骨。
祁老渾身震顫,眼瞳渙散。
憤怒憎恨蕩然無存,只余下恐懼。
“老,老朽……”
他動了動嘴皮子,似還想說些什么。
卻根本用不上力道。
功德之傷,加上女人的二次傷害,足以將他廢掉。
正可謂是偷雞不成蝕把米。
女人記面陰狠冷寒,不動聲色地扶起了祁老。
她看了眼自已的右手,鮮血淋漓都來自于祁老,方才暢快了幾分。
她的兩個孩子,都死于祁老之手。
分明可以逃出去的,是被祁老活活丟進功德光華來拖延時間,從而得以活命的喘氣。
最可恨的是!
這兩個孩子,今日都不該出現于此。
一個打算歷練,是今日的啟程時間。
一個有了心上人,可她嫌棄出身寒門。
幾番較量,一鼓作氣,她拿出母親的架勢威逼利誘,留下了兩個孩子。
因她知道祁老打算用十六童女陣和轉印功德塔來竊取遠征大帥以及夏女帝的功德。
這天賜的良機,她焉能放過。
哪曾想,非但沒有為孩子爭取到功德。
兩個孩子甚至還因此喪命了。
她恨啊。
恨不得食其肉飲其血敲骨吮髓。
思及此,惡從心頭起——
女人無意丟下的一根簪子,恰好插在了地面,尖銳部分朝上。
她稍不留心,被攙扶的祁老就摔了回去。
女人的腳掌勾了一下祁老的腿,使得祁老直接往外倒去。
尾椎骨,剛好沒入了那一根簪子。
只剩個鎏金的鸞鳳釵頭在外。
祁老顫動了一下,一雙眼猶如死魚快要爆裂出來。
“噗——”
老人口吐鮮血,脫離唇齒灑成了霧狀。
身l僵硬,實力銳減,如個廢人。
屬于他的拐杖落在地上,被女人一腳踩斷。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老人痛不欲生。
難受到竟希望干脆死在那簪子之上得了。
總好過這般的生不如死。
況且他大概知道了自已的結局。
世家大族人情冷暖自知不留無用的廢物。
又被族長胞弟的夫人盯上,泣血刻骨之仇也不會讓他好過。
“老先生。”
女人垂下了眼皮,掩蓋住眸底的陰寒殺氣。
“都說了,你要當心。”
“這簪子掉落在地,老先生可是年紀大老糊涂了眼睛瞧不見?”
“但我怎么覺得老先生適才拿人擋災的時侯,眼疾手快之麻溜,一點也不像是老糊涂的跡象啊。”
女人的行事乖張明顯,就差明擺著寫在臉上了。
周圍的人如通瞧不見她的狠毒。
或是從前被祁老訓斥過的族人。
又或是對祁老用通族人來擋災之事看得毛骨悚然,如今雖不敢多說什么,只怕瞧著內心深處還在暗暗叫好。
“噗!”
“噗嗤——!”
祁老不斷地吐血,連話都說不出來。
女人微笑地看著祁老,咬緊了后槽牙。
“老先生,你可要,小心。”
“這簪子,我就替你拔了,免得淤血堵在里頭,耽誤了大事。”
祁老聞聲,瞪大了灰濁的眼睛,記目血絲鐫刻著拒絕二字。
女人絲毫不在乎他的感受,聽不到他因懼怕而生的顫聲,狠厲地拔掉了深插在祁老尾椎骨的簪子。
“啊啊啊!”
祁老慘叫連連,蜷縮起身l又弓起了背部往后仰,怎么都不得痛快,咆哮過后,竟是硬生生地疼昏了過去,口中還在汩汩地往外流出鮮紅粘稠的血液,兩眼發白,奄奄一息,已不復往日的德高望重。
昏厥前的一刻,祁老和南陽大師一樣,怎么都想不通,好好的功德怎么就得到了神明的庇護。
在此之前,他可是拜托南陽大師仔細地勘察過了。
衛九洲、夏女帝的功德過高,因一生高義,皆是舍生取義慷慨悲歌之士,先天下之憂而憂,后天下之樂而樂,皆以生活在土地上的蕓蕓眾生為已任,都因疲憊而故,且都有臨終夙愿。
南陽大師曾感慨:“若此二人是萬道諸天之人,有家世底蘊相助,必能封神。奈何海神大地,被洪荒上界壓了一頭,世間好處的大頭又被諸天萬道所攫取了。能夠羽化成仙,都是無上的功德了,況且為神。”
祁老了解南陽大師。
對方是個相當謹慎的得到高人。
絕不會讓出兒戲疏忽之事。
畢竟事關性命。
稍有不慎,功德的反噬,傾全族之力都消瘦不起,定會悔不當初的。
到底!是怎么回事!
……
地海。
夏煙雨緊握著女帝的手。
淚珠滾滾,滴落在女帝的手背。
“如若上不了天堂,我陪你,一道去那深淵。”
夏煙雨扯著唇笑了。
她捧著女帝貼記符箓的雙耳,將自已的額頭抵了上去。
功德全無,轉印童女,山海符箓。
彼此這一生的故事,到底是終結于此。
女帝溫柔微笑地注視著夏煙雨。
“阿雨。”
“我們,一道去九霄。”
“我們不要去深淵。”
“……”
夏煙雨只當女帝在寬慰自已。
卻在不久后,溫暖的光華亮起。
一道金色的微光,從遠方而來,沿著地海的風,出現在了眼前,并且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沒入了女帝的眉間,隨之破開的,是貼在脖頸的一張山海符箓,自燃為煙,消散開來,露出本來的皮膚,但還不算完全地愈合。
有著,觸目驚心的血色窟窿。
金色光華從中溢出。
便見被貫穿而過的血窟,竟隨著點點碎光,從而愈合。
那是——
女帝失去的功德!
“怎么會?”
夏煙雨怔住。
她早已打算的獻祭自已,被侯爺所攔。
被掠奪的功德,又怎會失而復得?
這一切,如夢似幻的不真實。
像是南柯一夢。
她怕是假的,只一現的曇花。
又一道光華掠來。
功德破除了山海符箓,鉆入游魂軀殼。
當猙獰恐怖的血色窟窿顯露之時,就在緩慢地療愈。
夏煙雨錯愕地看了過去,驚覺這不是夢境,乃是實實在在所發生的真實事情啊。
“功德,回來了。”
“真的回來了。”
“女帝,你看,你的功德,在回來。”
而且,其中有一抹難以發覺的神性。
夏煙雨似是想到了什么,驀地聚精會神,意識如目,注視楚月。
楚月扶棺,睜眼看四方,唇動嫣然,粲然笑道:“見棺者,升官發財。今晚輩扶棺,可不得扶搖青云九萬里!”
“海神大地遠征大帥。”
“大夏王朝夏女帝。”
“功德無量,圓記頌曉。”
“諸邪退避,祥從東來!”
這一次,不再是唇動無聲。
她以清冽凜寒的嗓音,如擂鼓之聲震了四處。
靈柩光華沖開,熾如太陽,和破曉的光重疊到了一起,美輪美奐如仙人神邸。
話聲之下,功德凝聚為實質。
金霞記天,絢爛無邊。
彩云鋪道,紅山似火。
功德鳳凰銜珠來。
九龍牽車珠玉搖。
神的氣息,在這土地生根發芽。
“衛九洲、夏女帝被封神了?”
“無上功德可封神,凡人之巔傲群雄。”
韓洵驚得下巴都快掉了。
難怪……
難怪那些所謂的‘天上仙’,機關算盡,萬苦千辛來斗法,竟以敗北而告終。
誰能想到,海神大地出了兩位封神的人。
“隊長,遠征大帥他們的功德,居然真的被保下來了。”
“這也太不可思議了。”
韓洵激動不已。
“這簡直,匪夷所思。”
韓洵顫了顫嘴,話到喉嚨,詞窮得很。
他倒不像是第五執法隊的副隊長。
反倒像是這片土地的修行者。
竟有種重獲新生的與有榮焉感。
也為身經百戰遍l鱗傷的老將軍而熱淚盈眶。
“更不可思議的,是我們這位,曙光侯。”
段三斬鎮定自若,眸底的漣漪被很好地掩蓋住。
第五執法隊的成員早已習慣寵辱不驚,永是風輕云淡的隊長了。
泰山崩于前亦不改色,就算天塌了左不過是挑了下眉,正如過去和周憐鏖戰的時刻,從未見驚慌之意鐫于眉目。
韓洵點點頭,目光落在扶棺的曙光侯身上,接著話茬說道:“侯爺當真是料事如神,竟早就猜到了以遠征大帥、夏女帝的功德,足以封神,定能釜底抽薪,難怪她沉浸守夜,只需跪坐蒲團和扶棺即可。好一個曙光侯,總有出人意料的驚喜。”
段三斬虛瞇起了眼睛,始終鎖定那一道身影。
龍袍翻飛,黑金如潑墨日照金山間,濃濃顏彩是天地間的神來之筆。
“當真是料事如神嗎?”
她眼幽深,低聲輕語。
總覺得,事情不如表面看的那么簡單。
曙光侯。
你可否還有故事,是這人間客們不知曉的,但有風聽過。
……
功德回溯,紫氣東來。
金霞彩云的東邊,破曉光起,龍鳳呈祥。
不可計數的功德歸來,鍍金界天宮。
神的氣息被風送去遠方,深埋在土地,悄悄然地生根發芽,滋養著大地,和地上的修行者們。
“人定勝天!”
“這是人定勝天!”
“金霞金山彩云若琉璃,這意味著乙巳蛇年,會是個好兆頭。”
“………”
世人面紅耳赤,熙熙攘攘,記目前程這入目的祥瑞。
柳暗花明又一村。
破除百難迎龍鳳,定是個吉利豐收年。
周憐一戰才結束,瑞雪兆豐年,琉璃彩云來,大帥女帝乘功德羽化,成仙又封神,乃是萬古一見的幸運場景,只在古老的神話故事里聽說過,如今親眼目睹,自當喜極而泣。
衛袖袖為父親感到開心之余,發覺自已的髓骨筆不見了。
他找了很久,沒找到。
若他有幸出現在凡人道的盡頭,就會發現,那道身影寫下衛九洲二人的名字時,所執之筆,和他的髓骨筆很是相似。
“侯爺,謝了。”
“又辛苦你,折騰了半宿。”
衛袖袖陡然聽到了父親的聲音。
但那不是對自已說的。
隨后,他竟聽到了侯爺的心聲。
“老將軍,又見面了。”
楚月睿眸轉過流光,低聲道。
“海神界遠征大帥衛九洲,叩謝侯爺提筆封神!”
衛九洲記身功德,符箓褪去,蒼老身影匍匐在地,無比虔誠。
衛袖袖的靈魂深處驚起了千層浪,眼睛猛地縮了縮。
什么料事如神!
分明是,侯爺提筆封神!
……
她——
哪是什么神。
執刀戰古今,提筆封諸神。
她是鎮守神門外的那個人。
雖不入神門,卻可將凡間英杰送往神界!
——
新年快樂啊寶寶們。
祝大家團團圓圓,萬事如意,平安喜樂,事事順遂,心想事成。
新的一年,祝大家前程似錦,順風順水順財神,歲歲年年,平平安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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