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只是對了個眼神,都沒有說話。
“關將軍,有一道旨意是頒給竇大將軍的。”進入軍堡內,焦巖向關平威道:“竇大將軍既然不在這里,我也無法前往鎮北堡,還請你將旨意帶給大將軍!”
關平威拱手道:“自當效命。”
“這軍堡倒是易守難攻。”馬牧入堡之后,一直在觀察:“就算幾千塔靼人強攻軍堡,想要打進來,也不容易。”
關平威感嘆道:“無險可守,只能堅固軍堡。其實這些軍堡也只能是警備小股敵軍游騎,如果真的遭受敵人大舉進犯,只需要圍住軍堡,不用攻打,十天之內,不攻自破。”
“這又是何故?”焦巖奇道。
關平威道:“諸位可瞧見軍堡外面的湖?那是黑羊堡唯一的水源,切斷水源,無水飲用,根本打不了仗。”
“里面打不了水井?”
“試過,土質太硬,打不了太深,出不了多少水。”關平威解釋道:“軍堡中上上下下兩千將士,打出來的水供給不到一百人,所以只能靠那處湖。”
焦巖神色變得凝重起來:“如此說來,塔靼真要大舉南進,邊軍的壓力會很大?”
“恕我直,這軍堡就像一處活棺材。”關平威嘆道:“既不能退,造成邊境空虛,更不能進。想當年云州沒有丟失之前,有殺虎口天險,就算殺虎口外的兩座城丟失,只要守住殺虎口,塔靼人想要南下比登天還難。而且我軍隨時可以出殺虎口,殺到大草原,讓他們心神不寧。”
秦淵道:“當年安義伯就是那樣做。”搖頭苦笑道:“云州一丟,南邊一馬平川,再無天險,我大梁北邊時刻暴露在塔靼的馬刀之下。”
使團進入軍堡內,自有人安排妥當。
關平威料定使團會來,所以也早就做了準備。
這一夜酒肉管夠。
使團上下不適應北方酷冷氣候,少不得飲酒取暖,不少人甚至飲醉。
魏長樂是副領隊,安排了單獨的房間。
有軍堡的軍士守衛戒備,使團軍士們自然不用再巡邏,酒足飯飽后,也都早早睡下,養精蓄銳,迎接后面更艱難的行程。
寒風刺骨,但軍堡四面都是堅實的土墻,遮擋住了寒風。
凜冽寒風雖然無法侵襲軍堡之內,但上空卻是發出嗚嗚之聲,宛若鬼哭狼嚎。
敲門聲驚動魏長樂,起身過去開門。
一道人影迅速鉆進來。
“關.....二哥!”
看清來人,正是結拜二哥關平威。
關平威手中拎著一只包裹,臉色嚴峻。
使團進入軍堡之后,也不知道是不是為了避嫌,關平威一直都沒和魏長樂說話。
“你怎么來了?”關平威皺眉道:“是朝廷讓你跟隨使團北上?”
魏長樂也不隱瞞,大概說了一下。
“賜封龍驤尉,又讓你去云州?”關平威臉色更是凝重,低聲道:“你可知道自己大難臨頭?”
魏長樂笑道:“二哥也覺得他們是讓我去送死?”
“什么叫覺得?”關平威冷笑道:“朝中那些酒囊飯袋,就是要用你的命去安撫塔靼。你去了云州,必死無疑。”
他走到門邊,透過門縫向外看了看,這才回到魏長樂身邊,低聲道:“我看到你的時候,就知道大事不妙。他們都睡下了,你從后窗翻出去,順著墻根往西南方向去,那邊的守衛已經輪崗,兩個都是我的人......!”
“二哥,你這是.....?”
“別人不知道你的功績,難道我還不清楚?”關平威冷冷道:“山陰城是我們一起守下來,朝廷看在關家的份上,沒有治我的罪,卻要讓你一個人頂罪,我怎能視而不見?西南角有崗樓,你登上崗樓,跳到墻頭,有準備好的繩子,順著繩子溜下去......!”
魏長樂低聲道:“二哥,你是讓我臨陣脫逃?”
“這不是臨陣脫逃。”關平威摸著拳頭,一臉怒色:“這些時日,我一直在尋思,雖然有大將軍撐腰,但安撫塔靼,朝廷肯定要丟出替死鬼,朝中定有奸臣想方設法找替罪羊。我思來想去,你就是他們最合適的人選。但我想朝廷應該不至于如此昏聵,想不到最后他們還是這樣干了。”
魏長樂微笑道:“多謝二哥一直掛念。”
“即使不是結拜兄弟,我也不能眼睜睜看著他們將你送給塔靼。”關平威將手中包裹塞到魏長樂懷中,“這里面是干糧和水,還有一些銀兩,雖然不多,但我一時也只能湊出這么點。離開軍堡后,你去湖邊,我已經讓人在那邊給你準備了一匹快馬。記著,連夜跑,走得越遠越好,不要回山陰,也不要再見任何人,找個隱蔽的地方,先保住命再說。”
魏長樂想不到關平威如此仗義。
如果自己真的是朝廷送去安撫塔靼的替罪羊,關平威這樣做,那就是犯了天大的事。
一旦事敗,關平威這條命只怕也是保不住。
這位結拜兄弟,竟是比骨肉兄弟更為仗義。
“二哥,我若走了,你怎么辦?”魏長樂心中感動,卻是搖頭道:“我不能走。”
“你怎么變得婆婆媽媽?”關平威皺眉道:“我既然這樣做了,自然確保萬無一失,你不用擔心我,保住自己性命要緊。”
魏長樂卻是將包裹塞回關平威手中,搖頭笑道:“二哥,你重情重義,這份厚恩我記在心里。不過這次是我心甘情愿去云州,并非被強迫。你應該了解我,我不愿意做的事情,這世上還真沒人能強迫我,就連皇帝老子也不行。”
關平威往后退了一步,上下打量魏長樂,皺眉道:“你自愿前往?你是不是沒睡醒,腦子糊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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