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音之中,一人從門外進來。
“魏長樂!”見到來人,乞骨力赫然變色。
魏長樂不是在狼臺被圍嗎?
他怎會出現在館驛?
白菩薩和大梁武士們見到魏長樂,都是驚喜交加。
待聽得乞骨力直呼其名,眾人有些詫異。
魏長樂是以大梁皇子的身份入城,這乞骨力怎么知道他的真實身份?
“來人!”乞骨力根本不猶豫,“將他拿下了!”
“拿誰?”門外又走進一人,卻是一名年長的塔靼武將,乞骨力看到那張臉,吃驚道:“索摩?”
索摩掃視眾人,才沉聲道:“乞骨力,讓他們放下兵器!”
“你瘋了?”乞骨力怒道。
索摩皺起眉頭,直接向眾塔靼兵發令道:“放下兵器,立刻放下!”
眾塔靼兵面面相覷。
“乞骨力,誰讓你闖進館驛的?”索摩臉色很不好看,“我再說一遍,所有人留下手中兵器,立刻撤離館驛,違令者.....殺!”
乞骨力上下打量索摩幾眼,冷笑道:“這都是我的兵,你有什么資格發號施令?索摩,你腦子是不是進馬糞了?”
索摩卻不廢話,從懷中取出一面金牌,抬手舉起:“乞骨力,你眼睛如果沒瞎,應該認識王令金牌吧?”
看到那面金牌,乞骨力這才變色,上前兩步,橫臂于胸,眾塔靼兵也都紛紛收起刀,躬身行禮。
“骨都侯,他剛才說你腦子進了馬糞,那是什么意思?”魏長樂在旁似笑非笑道。
“骨都侯?”乞骨力抬起頭,環顧左右,詫異道:“骨都侯在哪里?我什么時候說骨都侯腦子......!”
聲音戛然而止。
他盯著臉色難看至極的索摩,意識到什么,一臉驚駭。
“右賢王已經封我為右骨都侯。”索摩冷冷道:“呼衍天都作亂,殺死國相,畏罪自盡。”
乞骨力和在場塔靼兵都是大驚失色。
“右賢王有令,云州所有兵馬立刻撤回草原。”索摩干脆利落道:“留下兵器、馬匹,帶上你們的口糧,迅速撤離,違令者殺!”
乞骨力只覺得匪夷所思。
“索摩.....骨都侯,我沒有聽錯?”乞骨力如在夢中,“你是說右賢王下令我們徒步撤出云州?”
“你耳朵沒有聾,聽得很清楚。”索摩淡淡道:“乞骨力,還是帶你的人趕緊去準備口糧吧。天寒地凍,從云中城撤到殺虎口外,即使日夜兼程,至少也要十天時間,沒有糧食,就無法活著回到草原。”
呼衍天都手下六大千長,乞骨力與呼衍天都關系最近,也是最得呼衍天都的器重。
也正因如此,乞骨力雖然與其他千長的地位相當,卻總是以云州駐軍二把手自居,其他人也沒少受他的氣。
索摩年紀大,但所在部族實力弱于乞骨力,這乞骨力也不是什么尊老愛幼的人,反倒是欺負索摩年紀大,平日對索摩很不客氣。
今日當眾辱罵索摩腦子有馬糞,索摩心中自然惱怒。
“不可能。”乞骨力兀自不相信,“右賢王怎會放棄云州?這.....這不可能,我要親自去問右賢王。”
他不但無法接受撤離云州的命令,更無法接受自己平日瞧不上的索摩成為右骨都侯。
就算呼衍天都死了,也該是自己晉升為骨都侯,怎能輪到索摩這個糟老頭子。
官大一級壓死人。
索摩成了骨都侯,自己和本本部族就成了索摩的附屬,按照草原傳統,索摩搖身一變,就成了自己的主人。
以前自己對索摩多有得罪,這要是讓索摩壓在頭上,那日后可就有得罪受。
索摩聽他這般說,臉色更是難看。
自己手持王令金牌傳達命令,乞骨力竟然還不奉令,嚷著要去見右賢王,這簡直就是根本不將自己放在眼里。
以前倒也罷了,如今自己是骨都侯,若連乞骨力都鎮不住,這骨都侯的名號也就白拿了。
“你是要抗命?”索摩冷著臉道:“本侯的話,你當放屁嗎?”
乞骨力一怔。
“乞骨力,有人說你下令打谷,還屠殺了都尉府。”索摩越看越怒,心想要不收拾這個刺頭,自己的威信全無,質問道:“是誰讓你下令打谷的?又是誰讓你在都尉府屠殺?”
乞骨力握拳道:“梁人都可殺,他們.....!”
不等他說完,魏長樂已經打斷道:“骨都侯,右賢王在狼臺立下天誓,將云州作為贖禮送給我,你當時在場,應該聽的很清楚。”
索摩點點頭,道:“我聽得很清楚。”
“那我可不可以認為,在右賢王立下天誓的那一刻,云州就屬于我?”
索摩肅然道:“右賢王出如山,他老人家既然當眾立誓,立誓之后,云州自然就是你的贖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