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監察院不負責住宿,能不能幫我找個住的地方?”魏長樂上前一步,“實在不成,借我點銀子也......!”
孟司卿身形一閃,如同鬼魅般瞬間消失。
魏長樂張大嘴,隨即搖頭嘆氣。
回到四方館的時候,天已經大亮。
剛進館內,禮部侍郎秦淵就已經匆匆迎過來。
“龍驤尉,沒事吧?”秦淵關切道:“聽說你被帶去了監察院,我就一直在這里等候。朝廷有法令,監察院辦案,禮部肯定是不能插手,所以我也想不出什么好辦法。”
魏長樂見小老頭眉宇間滿是擔憂,那是真心關切自己,心中一暖,微笑道:“不是犯案了,是圣上有旨,將我調到了監察院。昨晚過去,就是報到。”
秦淵吃了一驚,但也不多,拉著魏長樂的手臂,到了館內一間屋內,才輕聲問道:“你被調到監察院?”
魏長樂將那枚黑牌取出,遞給了秦淵。
秦淵并不接,只是掃了一眼,一臉納悶,隨即苦笑道:“圣上心思,不可揣測。只是我實在沒有想到,圣上竟然會讓你留在神都,更想不到會調你去監察院。”
“秦大人,本來我也有些奇怪,但半道上我似乎想明白了。”魏長樂輕嘆一聲,壓低聲音道:“我被調到監察院,圣意恐怕不是讓我去監察別人,而是讓監察院就近監督我.....!”
“噓!”
秦淵立刻擺手,起身走到門邊,側耳聽了一下,這才回來,湊近低聲道:“你是說圣上擔心你回到河東?”
“只是回到河東也就罷了,最要緊的是絕不會讓我前往云州。”魏長樂輕笑一聲,“右賢王將云州送給了我,此事現在只怕已經傳遍云州。雖然塔靼從云州撤兵,但朝廷肯定擔心右賢王會成為我的靠山,如果我回到云州,與右賢王勾結在一起,那云州就真的是域外之地了。”
秦淵神情凝重,欲又止。
“秦大人,你不用為我擔心。”魏長樂含笑道:“這兩天我要找個住處.....!”
“你可以先住在四方館。”秦淵立刻道:“四方館隸屬禮部,這點主我還能做。”
魏長樂笑道:“老大人的好意我知道。只是看樣子,我短時間內肯定無法離開神都,自然不能一直住在這里。再說我現在是監察院的人,朝中百官對監察院應該都沒有什么好感。我如果厚著臉皮住在這里,大家知道是受你幫助,對你也不好。”
“那倒無妨。”秦淵淡淡一笑,“咱們差點死在云州,能活著回來就是萬幸,還擔心旁人的流蜚語。”
患難見真情。
魏長樂知道秦淵性情剛毅,也是性情中人,正因如此,自己反倒更要為他考慮。
“秦大人,我不是有個族叔在千年縣擔任縣尉嗎?”魏長樂道:“永興坊和千年縣諸坊之間只隔了一個崇仁坊。他既然在千年縣當差,對縣內諸坊的情況肯定很了解,我大可以找他幫幫忙。”
秦淵撫須笑道:“這倒是個辦法。龍驤尉,你先去找找魏平安,如果無法解決,你再來和我說,我看看能不能在附近給你找個住處。”想到什么,問道:“對了,你身上可有銀兩?如果手頭緊,我給你拿一些,雖然不多,但也能解燃眉之急。”
看著面前的小老頭,再想想殷衍和孟喜兒,差距就這么拉開了。
“有,大人不用擔心。”魏長樂問道:“不知道千年縣衙在什么地方?”
“不遠,出了平康坊,東邊就是東市,東市正南邊第一個就是安邑坊。”秦淵解釋道:“千年縣衙就設在安邑坊。你騎馬過去,很快就到。”
魏長樂安然無恙,秦淵也放下心來。
他是禮部侍郎,自然要到衙門當值,囑咐幾句之后,匆匆離去。
魏長樂昨晚折騰一夜,倒有些困倦,回屋睡了一覺,養足精神,吃了點東西,這才騎著颯露黃離開四方館,前往千年縣衙去找魏平安。
本來他是想著很快就會回河東,倒也沒想過去找那位族叔。
但如今留下來,自己在神都認識不了幾個人,去見見魏平安,多點人脈倒也不是壞事。
千年縣坐落在安邑坊,傍晚時分,魏長樂趕到千年縣衙,一問之下,才知道正巧碰上魏平安今日休沐,竟然沒有來衙門。
打聽之下,知道魏平安就住在安邑坊,但住在安邑坊東北角,離縣衙有些路,問清楚住處之后,騎馬前往。
他之前與四方館的官員聊天,倒也搞清楚,這神都有百萬之眾,百姓們都是居住在兩縣的民坊之中。
神都外郭以坊為單位,各坊井然有序,組成一個龐大的帝都。
各坊都有高墻圍欄隔斷,出口不多,都有兵士看管,尋常百姓進出都是需要憑條,并非魏長樂以為的可以隨意走動。
畢竟是重地,其實管束也很森嚴,百姓白天倒是可以在自己的居坊隨意走動,一到晚上便要回到住處,不能在街巷晃悠,否則被巡邏兵抓住,就是一頓鞭笞。
魏長樂如今是監察院的夜侯,手里有黑牌,倒是可以憑借黑牌在神都各坊自由出入。
按照打聽來的位置,魏長樂騎馬來到安邑坊東北角的一條小巷。
到縣衙之前,他就已經準備了一些點心水果,畢竟是族叔,也不能空手見人。
小巷兩邊都有房屋,中間的道路頗有些狹窄,勉強可以通過一輛馬車。
魏長樂騎馬到了魏平安屋前,發現大門緊閉,正想著是不是人不在家,但看到門上沒有鎖,伸手推了一下,關的嚴實,顯然是從里面閂上。
他抬手敲了敲門,等了一下,屋里卻沒有任何動靜。
他又重重瞧了幾下,里面依然是死寂一片。
“不在家!”隔壁有人探出半個身子,“也不知道死哪里去了,你是來討債的吧?”
魏長樂扭頭看過去,見到是名三十出頭的婦人。
粗布荊釵,身體壯實,皮膚有些黑,但姿色倒不差,渾身上下自有一股樸實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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