討債?”魏長樂一愣。
“三天兩頭都有債主上門,他要有銀子,也早被別人拿走了。”婦人不屑道:“一個月就那么點俸祿,吃喝嫖賭樣樣都沾,這輩子也還不上欠債。”
魏長樂不禁抬手摸了摸鼻子。
他對這個族叔并無任何印象,但想到魏如松那一副古板的冷面孔,對魏平安便也有個大概的猜想。
魏平安是魏如松的親弟弟,又在京中當差,還是個縣尉,在魏長樂的想象中,至少也是個一本正經不拘笑的人。
但那婦人兩句話,卻是打破了他對魏平安的想象。
“大嫂,可知道魏縣尉去了哪里?”
“鬼知道死到哪里去了。”那婦人似乎對魏平安很有成見,“你要愿意等就等吧,明天早上都未必能回來。”
魏長樂抬頭看了看天空,天色昏暗下來,自己當然沒必要等。
他看了屋門一眼,心里有些奇怪,暗想這道門明明是從里面鎖起來,為何這婦人卻說屋里沒人?
但不管有沒有人,既然敲門不應,自己也不能破門而入。
他正想從馬背上取下帶來的點心水果,托婦人回頭轉交給魏平安,卻見那婦人忽然間臉色驟變,以極快的速度縮回屋里,隨即就聽到屋門重重關上的聲音。
魏長樂知道婦人如此驚慌,肯定不是因為自己,也正好聽到身后傳來馬蹄聲,回頭望過去,只見巷內正有數人過來。
當先一人瞧著一匹馬,身后徒步跟著三四人。
騎馬之人一身錦衣,卻是光禿禿的腦袋,一毛不沾,四十多歲年紀,一看樣貌就不是善類。
這條民巷其實很安靜,居民也都很質樸。
這突然出現這幾個貨,瞬間就不協調。
見到那光頭死死盯著自己的坐騎,魏長樂心知這家伙肯定是心生覬覦。
光頭的坐騎雖然還算過得去,但比起颯露黃這樣的罕見良駒,自然是天地之別。
識馬之人,一眼就能看出兩匹坐騎的高下。
魏長樂也不想生事,牽了馬韁繩兜轉馬頭,正要上馬離開,那光頭已經靠近過來,勒馬停住,笑道:“好馬,好馬,這位兄弟好福氣!”
魏長樂也不搭理。
“你也是來討債的?”光頭又問道。
一個“也”字,瞬間表明了這幾人的身份。
原來這才是真正上門討債的債主。
魏長樂立時明白先前那婦人為何看到這幾人就慌張縮回去,不出意外的話,婦人肯定早就見過這幾人,知道這幾個家伙不是善茬。
魏長樂只是“哦”了一聲,也不多。
光頭手下早有一人快步跑到魏平安的屋前,抬手就重重拍在屋門上,“啪啪”直響。
“魏平安,趕緊開門,知道你窩在屋里,再不開門,立刻將門砸了。”
魏長樂見狀,有些詫異。
不管魏平安為人如何,好歹也是千年縣的縣尉,手中也是有權。
這幾人不但直呼其名,還敢如此無禮,實在有些出人意料。
“喬爺,要不要砸門?”那人見里面不開門,扭頭向光頭問道。
喬爺下了馬,將馬韁繩丟給身邊的人,緩步走到門前,語氣倒是和氣:“魏縣尉,我是喬嵩,你總不能讓我在外面吹風吧?有些事情鬧大了,對你真的沒有好處。”
他話聲落后,屋里依然沒有聲音。
“魏縣尉既然這般不講究,喬某也就不用再客氣了。”喬嵩扭頭向手下人使了個眼色,早有人搬起邊上的石頭,上前便要砸向大門。
“嘎吱!”
屋門忽然打開,一個不修邊幅胡須拉渣的漢子出現在門后,睡眼惺忪樣子,見到喬嵩,立馬堆笑:“是喬爺?你怎么來了?這幾天公務繁忙,今日好不容易休沐,所以睡過頭了。”
“昨晚不會又是在哪個娘們的肚皮上爛醉如泥吧?”喬嵩皮笑肉不笑,竟是擠開魏平安,走進屋內,他手底下除了一人在外看馬,其他人也先后跟了進去。
魏長樂更是錯愕。
這喬嵩顯然是根本沒將魏平安這位平安縣尉放在眼里。
看來自己的這位族叔混的實在不怎么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