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長樂抬手摸了摸鼻子,盯著擔架中的尸首,心想難怪這家伙敢將自己的名字直接告訴華府老奴。
與其說奴古斯是名字,還不如說是個綽號。
趙婆準咳嗽一聲,單手背負身后,道:“奴古斯我知道,但這具尸首我沒見過。魏長樂,你還有什么要問的嗎?”
“既然如此,我們就先告辭了。”出乎趙婆準的意外,魏長樂竟然并不糾纏,直接告辭。
“可不要說我不配合。”趙婆準淡淡道:“我已經非常配合你們監察院查案,焦大人,你可以做見證的。”
焦巖呵呵一笑,心想趙婆準既然堅稱不認識,那也沒有辦法,總不能將這位定西伯抓回去審問吧?
“這就走?”周恒反倒有些詫異,盯著魏長樂。
“定西伯不認識,不代表其他人不認識。”魏長樂向那兩名夜侯道:“勞煩兩位大哥抬著尸首跟我在胡人坊轉幾圈,沿街詢問。誰能說清楚他的身份甚至來歷,給個五十兩賞錢應該夠吧?”
周恒瞬間明白,笑道:“用不著五十兩,我覺得二十兩綽綽有余。”
焦巖急忙湊近過去,低聲道:“龍驤尉,這......這不大好吧?”
“焦大人,我也是沒法子。”魏長樂苦著臉,“連一具尸首的身份都查不清楚,我怎么向上面交代?”
卻見趙婆準微微點頭,道:“這也是個辦法。你們可以抬著尸首滿街詢問,說不定真的有人認識。懷德坊問不出來,你們可以去群賢坊。今天查不清楚,明天繼續查。”
魏長樂聞,眉頭一緊。
趙婆準的反應倒是出乎他的意料。
看來這位定西伯還真是不好對付。
想想他能在胡人坊混得風生水起,當年不單得到皇帝的賞識,甚至能在短時間內震懾胡人坊,那當然就不是泛泛之輩。
出了天恩館,周恒忍不住問道:“魏長樂,咱們真的要抬著尸首游街?”
“趕緊放進馬車。”見兩名夜侯抬著擔架還在等吩咐,魏長樂急忙道。
兩名夜侯立刻將擔架抬進馬車。
“魏長樂,你搞什么鬼?”周恒皺起眉頭,“你不是說要抬著尸首游街詢問嗎?”
魏長樂低聲道:“不良將,我只是試探一下趙婆準,但他的反應實在出乎我的意料。我感覺不太對勁。”
這時候焦巖也已經隨后出來,走到魏長樂身邊,輕聲道:“龍驤尉,抬尸游街肯定不行。這里是胡人坊,抬著一具胡人的尸首滿街轉悠,弄不好會生出亂子。”
“他還說了什么嗎?”魏長樂問道。
焦巖搖頭道:“沒有。他只是向我保證,確實不認識這具尸首。龍驤尉,既然如此,只能想想別的辦法了。案子涉及到胡人,本就很麻煩,不能急躁。”
“大人說的是。”魏長樂扶著焦巖登上馬車,向車夫道:“回鴻臚寺吧!”
他進到車廂內坐下后,若有所思。
“龍驤尉,神都不比其他地方,很多事情非常復雜。”焦巖撫須輕聲道:“其實趙婆準有句話說的并不錯。每年往來神都的胡人不在少數,趙婆準不可能每一個都認識。兩座胡人坊加起來有兩三萬人,胡人也有近萬,趙婆準就算見過一些人,也未必全都記得住.....!”
“焦大人,你覺得趙婆準確實不認識奴古斯?”
焦巖搖頭道:“那倒說不準。他敢讓你帶人抬尸游街,要么算準你不會這么做,要么就是底氣十足,知道你就算抬尸問人也不會有結果。龍驤尉,能夠讓諸國胡人畏之如虎,這趙婆準豈是泛泛之輩?他心機深沉,很難看透他的心思。”
他話聲剛落,就感覺馬車速度放緩,聽得車夫“吁”了一聲,馬車停住。
魏長樂眉頭一緊,焦巖順手掀開車門簾,問道:“為何停下?”
“大人,街道上不知是誰放了一根橫木。”車夫道:“要抬開橫木才能過去。”
“好端端的一條大街,誰吃飯沒事干放一根橫木.....!”焦巖抱怨一聲,但見到魏長樂神色嚴峻,意識到什么,吃驚道:“龍驤尉,橫木攔截,該.....該不會是沖著咱們來吧?”
魏長樂也不說話,轉身扯開身后的車窗簾子,向外掃了一眼。
卻見到街邊正有數名胡人盯著馬車,馬車停下后,那些胡人也都停在道路邊,目光兇惡。
他立刻起身,身子前傾,掀開對面的車窗簾子。
街道另一邊,同樣也有胡人出現,甚至有人手中還拎著木棍。
“焦大人,看來胡人坊的情況比我想的嚴重得多。”魏長樂冷笑道:“胡人治胡的結果,就是讓他們成了獨立的存在。咱們現在不是在大梁的民坊,而是陷入狼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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