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的敲詐,到底是怎么回事?”魏長樂跟著問道。
胡達道:“大人,你們監察院監察百官,應該知道周興的所為。他不知道哪里得到消息,知道家父失蹤不見,所以立馬登門,聲稱會全力找尋。但京兆府主動幫你找人,不給個百八十兩,根本打發不了。”
“原來如此。”魏長樂心想還以為京兆府也在調查金佛案,甚至也查到胡長生這一步,卻原來是想找機會敲詐,“你們胡家家大業大,區區百八十兩銀子也算不得什么。”
胡達苦笑道:“大人說笑了。這兩年被周興盯上的人,不死也要脫層皮。如果只是百八十兩銀子也就罷了,但這只是開始,接下來他們會利用各種名目要銀子,無中生有給你編排事情,到最后家業全都搭進去都未必能平安。”
魏長樂扭頭看向邊上的夜侯,尋思監察院監察百官,如果真有此等事情,監察院為何還能任由周興猖狂?
那夜侯倒是干脆,低聲道:“大人,周興不歸我監察。”
方才周興掩飾不住對魏長樂的敵視,魏長樂心中奇怪,也不知道為何素未謀面,對方會有那樣的敵意。
但此番前來主要是為了辦案,先不管周興,問道:“胡長生是昨日出門?”
“昨天午飯前。”胡達道:“本來馬上就要用餐,家父卻突然讓人備車,然后什么也沒說,匆匆離去。我們以為他有急事出去辦,所以一直等待。到晚飯的時候,依然不見回來。”
“以前可有夜里不回的情況?”
“有過。”胡達道:“但夜里不歸的情況極其少見。而且自我記事以來,家父如有外出不歸的時候,事先都會和家里說清楚,以免家人擔心。”
胡夫人在旁道:“確實如此。我自入門,二十多年來,老爺就從沒有不說一聲就夜里不歸的時候。”
魏長樂看向胡夫人,問道:“那么在此之前,夫人可察覺胡大夫有什么地方不同尋常?”
胡夫人搖頭道:“老爺兩年前開始撰寫醫書,很少出門,除了每個月去醫館坐診三日,其他時候都是待在家里。他早睡早起,沒有特殊事情,從不打亂時間。”
“對了。”胡達道:“有一件事不知道算不算不尋常。”
“什么?”
“家父早年加入藥王會,和陳會長以及董副會長交情很好。”胡達道:“可就在最近,兩人先后過世,家父心情沉重,有時候呆呆坐在書房,就像失了魂。”
魏長樂立刻問道:“那兩位過世后,胡大夫可有和你們論及此事?”
“前幾天陳會長過世,家父得到消息,當天晚上一夜未眠。”胡達回憶道:“我去勸他歇息,他莫名其妙跟我說,如果他哪天不在了,讓我不要想著進入太醫署,只要將他的醫書整理好,將自家醫館傳承下去,多救幾個人就不虛此生.....!”
“他不想讓你進太醫署?”魏長樂問道:“杏林中人,不都是以進入太醫署為傲嗎?”
胡達搖頭道:“家父年輕時候似乎也是這樣想。但后來他不知道為何斷了這個念頭.....。而且那晚也不是他第一次告誡我不要進太醫署,以前也是提過好幾次,似乎....似乎進了太醫署,會給家族招來災禍一般.....!”
“你為何會覺得那天晚上與你說的話,是莫名其妙?”
胡達道:“家父的身體很好,而且注重養生。他不過四十多歲,年富力強,所以從未和我提及過他個人的生死。但那天晚上他突然擔心自己不在,讓我覺得很是奇怪,所以我才說莫名其妙。”
“他昨晚沒回來,你們沒有派人去找?”
“自然是找了。”胡達道:“家父雖然救死扶傷,為無數人診病,但其實沒有交往多少朋友。以前他與人來往就少,自從開始撰寫醫書后,交往的人就更是寥寥無幾。他交往的幾戶人家,我們都派人去找過,但都沒他的消息。在神都的親戚家也去找過,一樣沒有音訊。”
魏長樂微一沉吟,再次問道:“他出門的時候是乘坐馬車?”
“是。”
“那車夫也一直沒回來?”
“沒有。”胡達道:“老苗頭在我們家待了十幾年,祖父在的時候,就是家里的車夫。家父每次出門,也都是老苗頭駕車,他對我們胡家忠心耿耿,家父也把他當做自家兄弟看待。”
“你父親可結識過胡人?”
胡達立刻搖頭,“沒有。不瞞大人,家父對胡人沒有任何好感。當年塔靼南下進犯,家父義憤填膺。他還說非我族類,其心必異。朝廷不但要提防塔靼人,還要提防西域胡人。許多西域胡人在神都定居,人數越來越多,必須得到控制,否則搞不好哪天會出大亂子.....!”
魏長樂心想,這樣看來,胡長生也是有些見識。
如果是對外人表現出厭惡胡人,或許還有做戲的可能,但是對親生兒子表達出對胡人的厭惡,那就真的是骨子里反胡了。
這樣一個人,當真會與胡人聯手為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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