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是大夫,而且是醫術不下于太醫署眾太醫的民間神醫。”魏長樂緩緩道:“他們最有價值的東西,就是一手治病救人的醫術。所以我有理由相信,謀害他們的目的,是讓他們無法施展自己的醫術。”
柳永元開口道:“藥王三老名副其實,確實都是千里挑一的神醫。”
“太署丞是連圣上都器重的神醫,醫術只會在藥王三老之上,所以你害死他們,當然不會是因為妒忌他們的醫術。”
柳永元哈哈笑道:“多謝美。不過我這人倒還真沒有嫉妒之心,就算他們醫術比我高,我也不會因此謀害他們。”
“那么我就可以臆想,不為報復,不為謀財,不為嫉妒,那有什么理由殺他們?”魏長樂語氣雖然平靜,但目光卻是凌厲非常,“我忽然臆想到,是否神都將有一場災禍發生,而藥王三老正是阻止這場災難的保護神。真兇需要這場災難不被阻止,就只能在災難發生前,鏟除藥王三老,如此災難發生后,就無人可以力挽狂瀾。”
柳永元眼角抽動,但面上還保持微笑。
“大夫能阻止什么災難?當然是瘟疫了。”魏長樂苦笑道:“有人準備在神都制造一場疫病,而他知道藥王三老有能力應對這場瘟疫,只要藥王三老活著,他的計劃就無法順利實施。這種情況下,他就只能痛下狠手,在瘟疫發生前,先除掉藥王三老。”
“但藥王三老都是名聲響亮,如果短時間內全都橫死,必然會引起監察院的警覺,甚至連民間的百姓都覺得奇怪。所以他必須做到三老都是正常死亡,如此才不引起人懷疑。”
柳永元笑道:“讓他們看起來像正常死亡,并不容易。”
“但如果你輕功了得,而且又精通易容術,甚至是一位精通藥理的頂級高手,那么這一切就不難了。”魏長樂笑道:“你能易容成趙婆準,當然也可以易容成其他任何人。監察院查到胡長生是易容高手,但此前卻不知道,你太署丞的易容術只怕比胡長生還要高明。”
“你的臆想著實很精彩!”
“你可以輕而易舉接近藥王三老,自然也可以輕松制造出他們是正常死亡的假象。”魏長樂道:“兩名民間大夫死亡,即使是有名的神醫,頂多也只是讓人感到遺憾,當然不會引起太大的轟動。如果有人覺得兩位神醫先后死亡有些奇怪,那也輪不到監察院親自出馬,最多也就是縣衙派人過去瞧瞧。但太署丞精心設計的正常死亡,又豈是縣衙差役能夠看出端倪?”
“這個設想不假。只要不是監察院的高手前往仔細調查,普通的縣衙差役根本不可能瞧出任何破綻。”柳永元點頭贊同。
魏長樂笑道:“所以謀害藥王三老的目的,是為了讓疫病順利蔓延。太署丞,我這個臆想還算合理吧?”
“很合理,我差點都以為是真的!”柳永元哈哈笑道。
“那么我們繼續臆想,除掉藥王三老,接下來該如何散布瘟疫?”魏長樂摸著下巴,“其實最簡單的方法,當然是在井中投毒。”
柳永元點頭道:“神都民坊中,十戶有七戶是使用公井,自家打井的人并不多。如果在民坊公井中投毒,就足以讓瘟疫在坊間散布開來。”
“井中投毒,制造瘟疫,百姓遭災,這是一場大災禍。”魏長樂眸中寒光閃動,“此前已經出現過金佛升天的異象,如果在瘟疫出現之后,再一次有金佛升天,會不會讓人覺得這是上天降下的災禍?”
柳永元笑道:“至少大部分愚夫蠢婦會覺得是上天降禍。”
“讓百姓以為是上天降禍,當然是制造金佛異象的一個目的。但我卻覺得,這并非主要目的。”魏長樂平靜道:“因為百姓就算以為是上天降禍,也改變不了什么。金佛升天看似是蠱惑百姓,但真正的目的,有沒有可能是故意給那些洞悉蹊蹺的少數人看?就譬如監察院。”
“監察院的人都是見多識廣,他們當然不會相信神佛真的降世。”柳永元點頭道:“如果第一次金佛升天他們還無動于衷,那么疫病蔓延期間金佛再次升天,他們就算蠢笨如牛,也會意識到金佛與瘟疫有關。”
魏長樂皺眉道:“這就很奇怪了。明知道金佛再次升天會引起監察院的關注,也一定會全力調查,那么策劃者為何還要多此一舉,給監察院調查的線索?”
“我也很奇怪。”柳永元凝視魏長樂,“魏大人,你的臆想是不是解釋不通了?”
魏長樂笑道:“我忽然想到,真兇有個嫁禍于人的毛病。”
“你的意思是說,金佛升天的目的,是為了嫁禍于人?”
魏長樂點點頭,道:“如果沒有金佛升天的出現,民坊突然蔓延瘟疫,朝廷當然會全力調查。監察院、刑部、京兆府等等衙門都不敢怠慢,他們會不惜一切代價找到制造瘟疫的策劃者。”
“刑部和京兆府倒也罷了,但如果監察院全力以赴,很可能真的能夠查到幕后真兇。”柳永元感慨道:“所以真兇必須早早準備替死鬼,誤導監察院的調查方向。”
魏長樂笑道:“正是如此。那咱們臆想一下,如果要嫁禍,應該嫁禍到什么人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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