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以后,神都兵馬就形成了南衙北司互相制衡的局面。”辛七娘美眸如波,凝視魏長樂道:“我說了這么多,你是否明白我在說什么?”
魏長樂點頭道:“我明白。當年獨孤陌僅憑一份效忠書,就能利用太后之手輕易鏟除左將軍,獲取整個南衙軍的兵權,手段狠辣。堂堂左大將軍都能被獨孤氏輕易整死,我一個小小的監察院不良將,又有什么資格與獨孤家為敵?大人是想說,如果獨孤家真相弄我,就像踩死一只螞蟻。”
辛七娘幽幽道:“我不是在危聳聽。我只是想讓你知道,獨孤氏自立國開始走到今天,依然屹立不倒,那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
魏長樂淡淡笑道:“朝堂之中,存在善男信女嗎?”
“熊飛揚曾是右羽軍中郎將,一直都是獨孤氏的麾下。”辛七娘道:“雖說朝廷對南衙軍進行整頓,但執行者就是獨孤氏。獨孤氏在南衙軍清除異己,把控了整個南衙軍的兵權。魏爵爺,我想問你,如果你是獨孤陌,會不會將忠心耿耿的熊飛揚驅逐出南衙軍?”
魏長樂瞇起眼睛,搖頭道:“不會。既然對我忠心耿耿,清除異己當然輪不到熊飛揚。他不但不會離開右羽軍,我還會提拔他!”
“不錯,正常人都會如此。”辛七娘笑道:“那你為何不用你聰明的小腦袋想一想,獨孤陌為何如此反常,不但沒有提拔熊飛揚,反倒將他逐出南衙軍?但逐出南衙軍之后,熊飛揚卻又迅速與獨孤泰結為義兄弟,獨孤家還在背后支持他設立了四海館?”
辛七娘這番話一說,魏長樂才意識到這里面內有乾坤。
“有兩個可能!”魏長樂想了一下,才道:“獨孤陌整頓南衙軍,如果只是沖著左四衛軍下手,難免會讓左四衛軍心生反感。但如果在右四衛軍中也拎出幾個人懲處,甚至是親信部將,至少在明面上會顯得有公無私,能夠減輕左衛軍將士的憤慨。”
“有道理。”辛七娘嫵媚一笑,“實際上確實如此。獨孤陌當時確實懲治了一批右衛軍中的部將,這些人都被調出了右衛軍。不過很多人并不知道,這些人都被調用到地方州軍中,幾乎都混的風生水起。我這里有一份名單,那些人的去處都在名單上,大部分都成了地方長史,其中有兩個甚至是混到了兵馬總管的位置。”
魏長樂臉色凝重。
大唐各州設刺史,刺史下設長史和別駕,長史協助刺史處理地方軍務。
至于總管,魏長樂就更熟悉。
大唐十六道,各道有節度使,其下都設有步軍和馬軍兩位總管。
也就是說,獨孤氏手下有人已經混到與河東魏氏平起平坐的位置。
看來獨孤氏不但掌握這神都南衙軍的兵權,觸手也伸到地方軍務上。
“以熊飛揚的資歷,就算沒有被提拔為衛軍大將軍,調到地方上,至少也是一名長史。”辛七娘緩緩道:“可他卻只是一介布衣,無官無職,只在東市市井混跡,這就耐人尋味了。”
魏長樂目光銳利,道:“那就是另一個原因。比起調到地方上擔任將官,熊飛揚留在神都經營四方館,對獨孤氏更有價值。”
“你覺得有什么價值?”
“銀子!”魏長樂道:“熊飛揚在東市利用各種手段日進斗金,而這些收益,必然是源源不斷流向獨孤氏。熊飛揚就是獨孤氏栽種在東市的一顆搖錢樹!”
辛七娘嬌笑道:“看來你心里果真是一清二楚。魏爵爺,熊飛揚這棵搖錢樹對普通人來說,當然是高山仰止。但你有沒有想過,獨孤氏如此栽培熊飛揚,難道僅僅只是為了在東市謀利?我承認,哪怕只是一個東市,存在的利益也是極其巨大,對一般人來說,東市收益算得上是天文數字。但大梁五姓之一的獨孤氏,胃口可不是普通人能想象,僅僅只是東市那點利益,還填不飽獨孤氏的胃口。”
魏長樂眉頭鎖起,“大人,難道四海館除了在東市牟利,暗中還有其他的名堂?”
“你沒明白我的意思。”辛七娘輕嘆道:“我的意思是說,僅僅熊飛揚從東市帶來的巨大利益,就足以讓獨孤氏力保他。如果熊飛揚暗中還能給獨孤氏帶來其他更大的利益,那么對獨孤氏的重要更是不而喻。你如果只是小打小鬧,獨孤氏自重身份,也許不會理會你。但如果你的刀指向了獨孤氏的心口,你覺得獨孤氏會無動于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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