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長樂后背生寒,但卻還是保持鎮定,拱手道:“院使大人對卑職照顧有加,卑職對老大人豈有二心?”
“也還知道些輕重。”老院使呵呵一笑。
“但老大人所,卑職.....卑職聽不懂。”魏長樂硬著頭皮道:“卑職也是那天晚上第一次從殷衍他們口中知道冥蛾存在,根本不知道如何融合。那天晚上,卑職進屋后,被冥蛾咬了,昏迷過去,人事不知......!”
老院使閉著眼睛道:“沒有讓你解釋什么。”
魏長樂一怔。
馬車繼續前行,老院使也不說話,魏長樂自然更不好多。
這個時候,多說多錯。
他不知道老院使到底是怎么想。
這老家伙肯定已經確信是自己弄死了他的大弟子,但卻依然保持淡定,并沒有發難,這讓魏長樂實在猜不透他到底是什么打算。
馬車到了皇城,馬車夫亮出一塊碧色牌子,守門軍士立刻放行。
大梁朝臣之中,有資格在皇城之內乘車而行的寥寥無幾。
到了景福宮,通稟過后,魏長樂跟著老院使見到老太后。
這次見到太后,與上次的心情又不一樣。
剛剛得知老太后當年誅殺南衙軍左大將軍的往事,魏長樂更是明白老太后慈祥的面容下,卻是殺伐果斷,狠厲非常。
老院使呈上一道奏折,老太后細細看過之后,才凝視魏長樂,淡淡道:“動了獨孤大將軍的人,你不害怕他報復?”
魏長樂立刻知道奏折里面寫的是什么。
“小臣任職監察院,想的只是公理道義。”魏長樂回道:“小臣偵辦金佛案之時,得到喬嵩的幫助。四海館欺凌喬嵩,小臣明知雞蛋碰石頭,也必須出手相救。”
“雞蛋碰石頭?”太后冷哼一聲,“領著汾陽侯和太常寺少卿一同前往,誰是雞蛋,誰是石頭?”
魏長樂低頭不。
“本宮聽說,外面現在都傳,四海館的風波是汾陽侯挑起來。”太后盯著魏長樂,“市井中更有人說汾陽侯與獨孤大將軍水火不容,所以這次才撕破臉親自去懲治四海館。”
說到這里,太后頓了一下,猛然厲聲道:“魏長樂,你好大的膽子!”
魏長樂心下一凜,急忙躬身。
“利用汾陽侯挑撥事端,導致流四起。”太后冷笑道:“你想做什么?”
魏長樂一咬牙,拱手道:“啟稟老佛爺,四海館依仗獨孤氏在背后撐腰,胡作非為,肆意斂財.....!”
“獨孤氏當年平叛有功,乃是大梁一等一的功臣,就算聚斂一些財物,又有何妨?”太后淡淡道。
魏長樂眉頭一鎖,猶豫一下,干脆道:“手握兵權已經為人忌憚,如果還暗中聚斂錢財,實乃不智之舉。左手拿刀,右手拿銀子,小臣以為,此乃隱患!”
這里是太后居所,魏長樂心知周圍戒備森嚴,倒不必擔心自己這幾句話會傳出去。
“好你個魏長樂,簡直是無法無天。”太后怒聲道:“你這話是什么意思?是構陷獨孤大將軍有謀逆之心嗎?”
魏長樂心想既然話都說到這個份上,這里除了太后和院使,也沒有其他人,干脆把話就說白了。
“回稟老佛爺,獨孤家有沒有謀逆之心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有沒有謀逆的能力!”
太后瞇起眼睛。
“小臣并沒有說獨孤大將軍要謀逆,但他掌控南衙八衛,暗中卻又大肆聚斂財物,那些錢財到底是用于何處?”魏長樂輕聲道:“小臣得知,朝中有許多官員生活極盡奢靡,但獨孤家上下卻一直都很節儉。很多官員府中三日一小宴、五日一大宴,花錢如流水,但大將軍府卻極少擺宴,所以小臣很奇怪,如此節儉的獨孤家,為何需要那么多銀子?”
老院使一如既往地在一旁鑒賞擺設的古董字畫,似乎并沒有興趣參與太后與魏長樂之間的交談。
“也許大將軍喜好黃金白銀,儲存在府里。”太后端起茶杯。
魏長樂道:“軍人儲藏名刀寶馬倒是很平常,但儲存黃金白銀就.....!”
“那你覺得他的銀子用在何處?”
魏長樂道:“老佛爺若是恕罪,小臣便斗膽揣測。”
“你但說無妨!”
“收買人心!”魏長樂微抬頭。
太后眸中劃過一絲寒光,銳利無比,一瞬即逝,淡然道:“收買誰的人心?”
“南衙八衛!”魏長樂道:“獨孤氏現在的根基就是手里的兵權,失去對南衙八衛的掌控,獨孤家就什么都不是。”
魏長樂口里這樣說,心中卻是想著,獨孤家如果失去兵權,同時失去的可不只是五姓地位。
當年太后倚重獨孤家清剿立太子殘黨,時過境遷,這把當初利用的快刀如今更加鋒利,卻已經對太后造成威脅,自然被太后所忌憚。
太后的忌憚,來自于獨孤氏手里的兵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