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子峰深吸一口氣,正色道:“大人但有吩咐,屬下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扯遠了?!蔽洪L樂抖抖手中的檔案,“說說白眉匪。”
岳子峰忙道:“白眉匪就是當年洪澇之時聚集在一起的流民。當時流民眾多,不少也確實打家劫舍,還有不少出沒在官道甚至漢江之上,專門劫掠過往商隊。山南軍倒也出兵剿滅了不少匪患,特別是禍亂商道的亂匪,山南軍都是重拳出擊。”
“白眉匪可劫掠商道?”
岳子峰搖頭道:“他們非但不會為禍商道,甚至也不會搶掠平民百姓。”
“那怎么是亂匪?亂在何處?”周恒詫異道。
岳子峰解釋道:“兩位大人可知道大洪山?你們來襄陽,自然是從對面的南陽碼頭乘船,過江來到襄陽碼頭。南陽碼頭東北方向,不到五十里地,就是大洪山了。”
周恒點頭道:“大洪山東西蔓延二百多里地,山勢險峻,奇詭魅麗,風景秀美無比。大山四周都是平原地帶,雨水充足,糧食豐產.....!”
“大人說的是?!痹雷臃宓溃骸鞍酌挤藳]有打家劫舍,卻搶奪了大洪山?,F在大洪山被白眉匪占據,據說鐘離馗手底下有數千之眾,這些人如今就盤踞在山上過活。”
魏長樂聞,卻是想起了群山之地的山陰縣。
“大洪山有一半是歸朝廷所有,但還有一半屬于襄州諸多豪紳?!痹雷臃褰忉尩溃骸爸饕悄详柲沁叺氖考?,襄陽這邊,據我所知,盧氏、賈氏也都在那邊有山領。”
魏長樂心下冷笑,心想看來天下沒有新鮮事。
山陰的許多山頭,也都是被當地士紳豪族所占有。
看來在這大梁,門閥士紳兼并土地的情況著實嚴重。
“正因為白眉匪占據了大洪山,山南軍幾次出兵圍剿,卻損兵折將,一無所獲?!痹雷臃宓溃骸鞍酌挤嗽谏缴显O下了無數陷阱,諸多險要地方都是一夫當關萬夫莫開,山南軍打了幾次敗仗,這些年已經不敢真的再打了?!?
周恒皺眉道:“朝廷每年花大筆餉銀養著數萬兵馬,他們連一座山頭都打不下來?”
“但山南軍每年還會打著剿匪的旗號,派兵去大洪山那邊繞一圈。”岳子峰揶揄道:“繞了一圈回來,還會宣揚剿殺了多少白眉匪,大肆慶功。但實際上他們與白眉匪根本沒有交戰?!?
周恒忍不住問道:“這是不是有意為之,他們在養寇自重?”
“大人,事實恐怕就是他們打不了白眉匪?!痹雷臃宓溃骸胺吹故前酌挤藥椭麄兘藴缌撕脦坠煞丝??!?
魏長樂立刻道:“這其中到底是怎么回事?”
“之前漢江上有好幾股水匪,劫掠往來商隊,甚至會綁架旅人?!痹雷臃褰忉尩溃骸安贿^這幫水匪倒不殺人,搶了貨物或者綁了人,便會索要贖金。官兵一直都沒能將他們剿滅,倒是鐘離馗帶了手下人,用了不到一個月時間,將那幾股水匪的老巢徹底搗毀。人都殺了,還燒了巢穴,肅清了漢江上的匪患?!?
魏長樂嘴角禁不住泛起笑意,道:“你們又怎知是鐘離馗所為?”
“鐘離馗殺人,都會留下一只旗子。”岳子峰道:“旗子上會用人血寫上一句話,殺人者鐘離馗,也算是囂張至極?!?
“這就是黑吃黑了。”周恒詫異道:“他為何要這樣做?”
岳子峰搖頭道:“屬下也不知,除了水匪,還有好幾股亂匪也是被他所滅。他都是直接殺到別人的老巢,不出手則已,一出手肯定是殺的雞犬不留,也一定會留下旗號。現在只要提到鐘離馗,黑白兩道都是畏懼,但偏偏這伙人神出鬼沒,你以為他們都在山上的時候,他們說不定就坐在你邊上......!”
周恒忍不住和魏長樂對視一眼。
“所以這次龐敬祖被查出與鐘離馗勾結,那肯定是活不了?!痹雷臃宓溃骸斑@樁案子是山南判官賈正清親自審訊,他親自出手的案子,一定會被辦成鐵案。”
魏長樂微一沉吟,才問道:“襄州商會收取的會銀,你能否查清楚最終流向何處?”
岳子峰皺眉道:“這個難度很大。會銀是由宋子賢親自管理,此人素來狡黠,除了他的親信,一般人很難靠近他,更不必說從他那里查明會銀的流向。以前商會還會公布會銀的去向,但宋子賢卻從不會如此。本來商會的那些人就忌憚宋子賢,不敢追問會銀下落,如今龐氏父子都被處決,那些人也明白與宋子賢脫不了干系,事到如今,更不敢有人與宋子賢為敵了。”
“出賣家族的龐嘉元是否能找到?”魏長樂道:“他出面作證,送自己的家人上了刑場,這里面到底是什么真相,龐嘉元肯定清楚。如果能找到龐嘉元,或許能查明此案真相。”
“大人,莫非您想為龐家翻案?”岳子峰猶豫一下,才小心翼翼道:“并非屬下怕事,不過兩位大人對這邊的情況了解不多,屬下有必要提醒兩位大人一些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