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勢險峻,樹木清幽,鳥鳴嚶嚶。
魏長樂忽聽得一陣轟轟聲傳來,鐘離馗顯然也聽到,回頭看了魏長樂一眼,道:“不良將,前方應該有瀑布!”
兩人穿行一段,水聲愈響,到得崖邊,夕陽之下,卻見到遠處一條白龍似的瀑布,從山壁傾瀉下來。
“那便是盧氏莊院嗎?”魏長樂目光銳利,盯著瀑布下方。
白龍似的瀑布從山壁傾瀉下來,下方卻出現了一處三面圍墻的庭院,僅有瀑布山壁那一邊并無修建圍墻。
莊院著實不小,圍墻極高。
莊院內卻也是院中有院,七八座古樸莊重的房舍矗立其中,黑瓦飛檐,古色古香,而且格局異常講究。
各處庭院內也是點綴假山亭榭,精美異常。
兩人居高臨下俯瞰,卻也是看到在庭院的高墻邊,竟然修建了十幾處塔樓。
每一座塔樓上都有人值守,莫說潛入進去,便是靠近莊院,也會輕易被發現。
那條道路也是直通到莊園的東門。
“修建這樣一座莊院,如果只是躲避城中喧囂,偶爾到這里圖個清靜,那也是能理解。”魏長樂盯著莊院,低聲道:“但修了這么多塔樓,安排這么多守衛,這就有問題了。”
“不良將,里面越是有見不得人的事,就越不敢讓人靠近。”鐘離馗嘿嘿一笑,“恐怕你先前的猜測并沒有錯,這莊院看起來幽美雅致,但里面或許真的存在極其恐怖的事。”
魏長樂淡淡一笑,“難怪姚泓卓要跑到這里躲藏起來。且不說這里隱秘至極,尋常人根本不可能找到這里,就算真的被人知道他藏身此處,想要入莊刺殺,那也是比登天還難。”
鐘離馗猶豫一下,才道:“不良將,你先前猜測那些孩童在這里,現在看來,可能性并不大。”
“哦?”
“一眼就能看到,這莊院里也就七八棟房屋。”鐘離馗道:“幾百名孩童,根本不可能塞得下。而且這莊院內清凈異常,聽不到任何孩童的聲音。幾百名孩童如果在這里面,不至于連一點聲音都沒有,也不至于看不到一個身影。”
“地宮!”魏長樂輕輕吐出兩個字。
鐘離馗一時沒聽明白,有些疑惑。
“莊院是掩飾。”魏長樂看向鐘離馗,“這些塔樓真正保護的不是這座莊院,而是莊院下面的地宮!”
鐘離馗驚訝道:“莊院之下還有地宮?你....你又是如何知道?”
“姚泓卓漏過口風,但沒多提及。”魏長樂道:“但我有九成把握可以確定,這座別院之下,還修建了地宮。那幾百名失蹤的孩童,應該在地宮之中。”
鐘離馗很是錯愕,掃過盧氏莊院,猛然間想到什么,眉頭鎖起,低聲道:“不錯。我聽人說,盧氏莊院斷斷續續花了七八年的時間才修建竣工。我們在大洪山修建了許多房舍,雖說在山里建房子比尋常地方要吃力不少,花費的時間也多出一些。但這處莊院的建筑,兩年之內絕對可以修建完成。”
“八年時間,大部分時間都是在修建地宮。”魏長樂冷笑道:“鐘離大俠,你可還記得,這座莊院是從何時開始修建?”
鐘離馗抬手按住腦門子,想了一下,才道:“永興三年,沒錯,今年是永興二十年,算起來是從十七年前開始修建。修了八年,也就是九年前竣工,正好是神都之亂前夕,盧淵明還是左相。”
魏長樂身體一震,驚訝道:“永興三年?你沒記錯?”
“不會有錯。”鐘離馗很干脆道:“我可以用人頭擔保,絕對是永興三年開始有匠人進山修建。”
他見魏長樂神色奇怪,忍不住問道:“不良將,有什么問題嗎?”
“永興三年......!”魏長樂嘆道:“那一年我剛好出生。我是永興三年九月出生,所以我出生那年,這處莊院開始修建。”
鐘離馗一怔,隨即笑道:“這倒是巧合。”
“鐘離大俠,你難道不覺得很奇怪?”
“怎么講?”
“這處莊院修建的時候,盧淵明和宋子賢都在朝中為官,即使竣工,盧淵明也還沒從相位退下來。”魏長樂若有所思,“盧淵明被迫退出朝堂,是因為神都之亂而起。但當時神都之亂還沒發生,盧淵明的相位很穩,宋子賢也正風華正茂,盧氏在朝中根基不淺,他們不可能想到會被迫離京,更不可能早早在山中就給自己修好養老的別院。”
鐘離馗點頭道:“這倒不假。當年盧氏一族在朝中為官者極眾,山南這邊許多官員都是依附在盧氏門下。按照當時的情形,誰都不敢相信盧氏突然被逐出朝堂......!”
“至少宋子賢那些盧氏青俊都會覺得能在朝中步步高升。”魏長樂眉頭微鎖,“他們如果在神都置辦家業,甚至在襄陽城大興土木,都可以理解。但為何會花那么大力氣在深山中修建莊院?”
鐘離馗似乎也意識到其中有蹊蹺。
“據我所知,盧淵明如今不到七十。”魏長樂道:“神都之亂發生的時候,他也就六十歲上下,離告老還鄉的年紀還早得很。即使他不會一直待在相位,但如果沒有神都之亂,他在朝中再待上十年肯定不成問題,甚至終老在朝也不是不可能。”
鐘離馗明白過來,道:“所以如果這處莊院是盧淵明想要用來養老怡情,修建的時間也就太早。所謂住新不住舊,盧淵明不可能先讓人修好房子,空上十幾年,然后再回來住舊房子。”
“就是這個道理。”魏長樂道:“柳子山是盧氏的產業,沒有盧淵明的允許,盧氏其他人根本不敢在這里修莊院。這樣的莊院,如果是盧氏有人入住,那也只能是盧淵明,其他人沒有資格。”
鐘離馗點頭道:“有道理。這就是說,在神都之亂發生前八年,盧淵明就讓人進山修院子。他遠在神都,卻在柳子山修建別院,這肯定不是給自己住。既然不是自己住,那他修這個院子又是為什么?”
“我是在想,他是為誰大興土木?”魏長樂一根手指輕輕摩挲下巴,若有所思:“這地宮里,到底藏著什么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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