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氏依舊在笑，只是聲音更加虛弱：“阿璟，本該與你攜手到老，為你生兒育女，可到頭來，什么都沒能帶給你，還讓你滿心愧疚，是我不好。”

    顧璟哭了，眼淚忽的滾下來：“素素……別……別說這種話，求你別說……”

    崔氏用虛弱的聲音溫柔地道：“別哭，我不疼，也不怕，無怨無悔，沒有遺憾?！?

    顧璟數度哽咽，聲音幾近哀求：“能不能不走？好好活著，一直陪著我，我不能沒有你，素素……”

    崔氏笑容淡了些，她說：“瞧你，怎么變成這樣了？當初那意氣風發的少年在哪里？”

    “當初那堅信憑著一刀一劍就能披荊斬棘的自信去了哪里？我那擁有凌云壯志，從不把艱難險阻放在眼里的夫君，你把他藏哪兒了？”

    顧璟伏在崔氏身上，哭得像個孩子。

    他一字字，一遍遍，一聲聲：“我在啊，我一直都在啊，素素……”

    崔氏無力開口：“可我怎么看不到了呢？”

    顧璟聲淚俱下：“素素，只要你答應我別走，我都答應你，我會比從前活得更堅強，更勇敢，再也不做接受不了親人逝去的懦夫了！”

    崔氏的聲音如蚊吟般微弱，但已經是她能做到的極致：“對不起，我恐怕不能答應你，我已經不行了。我走以后，你一定要開開心心的，幸福地活著?！?

    顧璟握緊她的手，眼淚不停地往下掉，他沒能說話，因為太難過以至于說不出話。

    崔氏艱難地睜開眼睛，望著她根本看不到的帳頂，面容安詳而平和：“三月春光融融，我第一次在青青河邊遇上那鮮衣怒馬的少年。”

    “那時候我就在想，我要嫁給他，嫁給那生機勃發自信洋溢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