駕駛員在當時特別受人尊敬,有一定社會地位。后世在彩電剛出來時,在能買得起的那群人中,有不少人都是單位里汽車隊的司機。
李居安將最后一個螺絲擰緊,雙手扒拉車身,將身子從車底往外拖出來,然后爬起身,對張嬸和孫母點點頭,就算是招呼過了。
他坐進駕駛位上,陳師傅坐在副駕。他先用水加滿水箱,再拿搖桿搖上一會,這樣車才能正常發動起來。這也是老式轎車的開發,得虧現在是春季,如果在冬季的時候,他還得和陳師傅站在車后面,一道推車走。
張嬸非常熱情,招呼著李居安喊道:“小李!回頭和你母親說一聲,從我這拿點剛采回來的野菜,回去用開水焯一下,加入肉餡做成包子,餃子哎!味兒可鮮了。”
張嬸趁著小轎車還沒發動,三步兩步跑到李居安邊上,把籃子里的山野菜往搖下來的玻璃窗里遞進去,還樂呵呵地給陳師傅遞了好些。
她大半個籃子的野菜和花,都送到李居安手里,把李居安倒是弄的不好意思了,客氣說道:“張嬸兒,您這給的也太多了,吃不掉?!?
張嬸樂呵呵說道:“吃不到就曬了,腌了吃,回頭包餃子剁餡兒都好吃。陳師傅是吧,多照顧咱家居安啊?!?
李居安轉頭,注意到本來不茍笑的陳老師傅,這時候板著臉更沉默了,但手里倒是沒有拒絕塞進來的山野菜,眼睛還低頭瞅了眼。他心里覺得好笑,笑道:“謝了張嬸,陳師傅喜歡的很吶?!?
陳師傅轉頭扭了過去,呵斥他嚴厲說道:“休息夠了沒,夠了就繼續踩油門,別給我瞅見有什么地方又錯了的?!?
李居安連忙應了兩聲,笑嘻嘻地和孫母,張嬸揮揮手,繼續開車。
他手握方向盤,原地打方向,屁股不粘凳,掛擋踩油門將車開走了。
他離開后,孫母好半天還沒緩過勁來,對張嬸說道:“我沒看花眼吧,剛才是李居安沒錯吧?”
張嬸樂呵呵說道:“那可不是,不是李居安還能有誰,咱屯里還有誰能去林場練車。要我看啊,李居安打獵打的好,講不定是被林場陳領導瞧中了,要他去汽車隊工作,還能閑的時候幫林場打打野豬,打打虎,陳領導可不就喜歡收獵戶進單位么。”
孫母越想越點頭,連連說是。她猛地一拍大腿,懊悔喊道:“我咋就沒想到讓我那個不成器的兒子去接林場的活兒。孫為民打獵也熟啊,他咋就沒被林場領導相中呢。”
她說話有一股酸溜溜的味兒,語間酸里酸氣。她邊說邊往前走,張嬸內心翻了個眼白,心中暗道:就你那兒子,還琢磨著偷別人下的套子,屯里誰不知道啊,孫為民偷著溜圈,才踩中拉棒子進的醫院。
但張嬸嘴上可沒說,笑呵呵地挽著孫母胳膊繼續往回走,說道:“哎呀,等李家的小伙子拿到紅本子,能有車了,咱們也好沾沾光,蹭個車坐坐,你說是不是啊。”
“你還想沾光?想的可美哩。上回誰說宋蘭花搬那么遠的旱地去?要我說,你平日里多和宋蘭花走動走動多好。”
張嬸和宋蘭花過去是鄰居,抬頭不見低頭見。后來宋蘭花跟著李居安搬去了分田的旱地修建新房。張嬸嘴上說著恭喜,但心里總是不得勁。人和人比較起來,她兒子和侄子分到的田地,位置好,但幾個孫子和孩子上學讀書要錢,兒子和侄子想在城里換房子,不樂意在老家建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