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府收繳茶葉代替田稅?”
景春熙皺著眉頭又問,還是有點不理解,眼神中滿是迷茫。她總覺得官府用茶葉代替田稅,或許是茶農(nóng)們的一種福利,畢竟茶葉是當(dāng)?shù)氐奶禺a(chǎn),或許能減輕一些負(fù)擔(dān)。
可再想想陶金說的,建安郡百姓的慘狀,又覺得不對。
“小姑娘,你想的太簡單!要是這樣就好啰!”男掌柜嘆了口氣,語氣中帶著無奈和苦澀。他抬起頭,眼神中閃過一絲黯淡,像在回憶那些不堪回首的過往。
“該交的稻谷還要交,茶葉也是另外算的。官府逼著茶農(nóng)上交茶葉,數(shù)量比以往多上一倍;不是茶農(nóng)的交了稻谷,也得按人頭交茶葉,逼得多少人賣兒賣女,新生的孩童爹娘自己都往尿桶里溺!”他一邊說一面神傷,仿佛那些悲慘的畫面就在眼前。
“這么慘!這兩年還有稻谷上交?不是受災(zāi)后賦稅減免了嗎?又是旱災(zāi)又是水災(zāi)的,哪里收得了稻谷?”景春熙心情沉重,這不是逼死人嗎?飯都吃不上了,難道百姓家里還有陳糧來交不成?
她簡直不敢相信,這樣的苛捐雜稅怎么會有人承受得起。以往也曾聽聞過一些地方百姓的疾苦,但從未想過建安郡會如此嚴(yán)重。
“只有你們外地人,才會說我們旱災(zāi),我們建安郡這地勢,從來就只有水災(zāi),沒有旱災(zāi)。”老板娘接過話頭,語氣中帶著一絲嘲諷和無奈。
“去年水災(zāi)是死了不少人,但是今年稻谷收成好著呢。有什么辦法?有那些狗官在,又加上倭人相逼,年景越好越吃不上飯。”她的眼睛里閃過憤怒,控訴著不合理的賦稅和貪婪的官吏。
老板娘說得義憤填膺,甚至拿起那把菜刀往案板上剁了剁,菜刀與案板碰撞發(fā)出“咚咚”的聲響,震得整個鋪子都有些微微顫動。
她完全把菜板當(dāng)成了狗官,想要把所有的憤怒都發(fā)泄在它上面。她的臉漲得通紅,額頭上的青筋微微凸起,看得出她心里的憤怒已經(jīng)壓抑了很久。
男掌柜看妻子說開了嘴,自己的話閘子也打開了,也沖他們說:“收完了稻谷收茶葉,全都是逼出來的。反正,現(xiàn)在的茶葉是每旬收一次,每戶都是有定量的,要是哪戶收不上來,倭人就會進屋搶人,不少人家里,兒女和青壯男人都被擄了去。”他停頓了一下,嘆了口氣,眼神中滿是無奈和悲哀。
“嗨!與其生出來,被人家糟踐,還不如不生。”這話一說出來,老板娘就抹起了眼淚,淚水在她的眼眶里打轉(zhuǎn),最終還是忍不住滑落下來,滴在了案板上。看她那表情,應(yīng)該家里也沒少遭罪。
景春熙看著這一幕,心中滿是不忍。她原本只是想打聽一些消息,卻沒想到會聽到如此令人痛心的事。她覺得自己的心被狠狠地揪了一下,那種無力感和憤怒在心中交織。
其他人想要說些什么,卻又不知道該如何開口。最后,只能默默地低下頭,心中默默祈禱,希望這些百姓的日子能好過一些。
吃完鼎邊糊,交銀子的時候,老板娘篤定地看著景春熙,問:“你們坐船過來的吧!是不是官家小姐?”
心想,老板娘大概是以貌取人。景春熙搖了搖頭,輕聲解釋說:“就是過來走親戚。”
老板娘聽后,臉上的表情瞬間變得有些失望,甚至有點生氣:“還以為你們是官家小姐,有家人護著。現(xiàn)在普通人家躲都來不及,你們反倒跑來了,趁著還沒出事,趕緊回去,省得爹娘為你們擔(dān)心。”
她的話語中帶著一絲責(zé)備,但更多的是對這些外來者的擔(dān)憂。建安郡日子不太平,如果沒有官員撐腰,停留得越久,就越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