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王幾次去范陽,卻只有一次見到親舅舅盧如璧,但盧氏族中對他多方關照疼愛、敬重非常。
他年紀不大,卻也知這都是看著他舅舅的面子。
這些年來他們母子能在宮中安享太平,京中人都說是皇叔仁厚,他卻覺得,未嘗不是忌憚他親舅舅如璧公子的威名。
他這樣想著,心里頭對周惜朝的怨恨更深了點,明明是看在盧氏的面子對他們母子以禮相待,卻要做出喜歡他的樣子,鬧得天下人都說他仁慈寬厚。
分明就是個偽君子!
端王越想心里越煩,煩的他連早飯都覺得沒了胃口,正要發作訓斥宮人,就聽見外頭侍婢嘰嘰喳喳的吵鬧了起來。
他不悅的放下了筷子,抬起眼睛看了布菜的崔姑姑一眼,那崔姑姑趕忙大步走了出去。
就見尚儀局的幾個女官正同東宮的宮人說話,聲兒還不小。
“一大早的你們吵吵嚷嚷的做什么!”崔姑姑不悅的叫了一聲,“娘娘和殿下正用早飯呢。”
女官們見是東宮里體面的姑姑,趕忙過來見禮,并說了來意:“卑職等是按例過來取東宮的孝布的。”
謝皇后節儉,早些年便定了規矩,宮中有大喪,除了孝之后,所用的白色麻綿絹等都要收起來,另做他用,并規定了制作的用途。
麻布裁剪好了用作御膳房的蒸籠布,錦緞要收回去做鞋面,綿的絹的要收起來放回繡房里……
“各宮都已經收上來了,只差娘娘這里了。”女官恭恭敬敬道。
崔姑姑正要說話,盧寒煙已經出來了,隨口向宮人們道:“你拿給他們不就是了。”
崔姑姑臉色難看的看了她一眼,僵著臉道:“娘娘,那東西,咱們宮里的都……都不見了……”
盧寒煙這才想起來,昨夜宮里除孝,她嫌晦氣,趕緊讓人撤下白色絹花帷幔,脫下孝服,當時隨口下令給燒了……
她哪里記得宮里這些雜七雜八的規矩,這規定是謝皇后定的,宮里也就七八年前死過一個太妃,這么些年就辦過這一場喪事,誰還記得這個。
“本宮這里沒有了,你們去別處要去吧。”盧寒煙不耐煩的又隨口道。
孝布都用的不甚精貴的布料,能值幾個錢,也就謝氏喜歡弄這些。
她出身不好,慣會做這些樣子,天下人還喜歡說她節儉賢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