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惜朝長久的注視著周晚吟,許久沒有動。
半晌,他轉(zhuǎn)頭吩咐順喜去拿。
“你不問我拿去做什么?”周晚吟問道。
周惜朝平靜的笑了一聲:“總不能是拿去砸核桃?!?
大約是藥起了效果,他臉色好了很多,人也精神了起來。
周晚吟便不再瞞著他:“太后那里,尋了由頭刁難顧五?!?
“傳我的令,讓人過來吧?!敝芟С従徤焓?,在額頭上揉了揉,“太后要鬧,就讓她鬧去。”
他無心這個時候同顧太后起什么沖突,更不想將周晚吟推向風口浪尖上。
“印已經(jīng)在我手上了?!敝芡硪餍Φ溃ζ饋淼臅r候,眉頭會稍稍上揚,顯得高傲自信。
宛如天邊明月。
“你……”周惜朝抬頭看著她。
“藥涼了,早點喝?!敝芡硪餍α艘幌拢D(zhuǎn)身出了門。
洛陽王伸手碰了碰藥盞,果然溫度更好,他放下左手的折子,把藥盞端了過來。
“皇兄?”
周惜朝回過神,接過藥盞一飲而盡,竟然不覺得苦。
“阿復,你說,如果有一個人,她待你很好,卻待別人更好,你該怎么辦?”
洛陽王抬頭看了看他,見他面容舒朗如畫,病氣去了大半之后,眉眼間盡是攝人心魄的神采。
那個本應光彩照人的佳公子,正慢慢恢復他的本來面貌。
“先前陪母親在洛陽白馬寺禮佛,師父曾說,眾生有情皆苦。恨明月高懸獨不照我,恨明月高懸不獨照我。”小孩兒一本正經(jīng)的抬頭,“皇兄是哪一種?”
“我……”周惜朝手里的藥盞緩緩落在案上。
周晚吟生性爽朗,無拘無束,因他在病中,此生天高海闊,塞北江南,她總要牽掛一番。
若他身體康健,福壽無量,只怕……
“縣主姐姐是皇兄的明月,皇兄求而不得,或許,皇兄也是別人的明月。”小王爺勞神在在的嘆了口氣。
“你這是跟誰學的?!敝芟С托σ宦?,撿起手邊的閑書拿來看了看。
他少時性情開朗,身體康健,也曾是閨中少女的夢中情人,后來獨坐明堂,就再也不曾有那樣的時光了。
他在權(quán)術(shù)里浸淫久了,沾染了一身的愛欲苦恨,再不受人的喜歡。
江山皇位上千百年積累的怨憎惡果,死死的糾纏著他。
他不再是江南來的佳公子,而是皇位上名為天子的象征。
人們看他的眼神,連愛慕都摻雜了欲望。
“是霍驃騎說的?!甭尻柾跻槐菊?jīng)道。
“他……同你說這個做什么?”周惜朝有些尷尬道。
洛陽王聲音很平靜:“他給我寫了信。”
“給你寫信?”周惜朝看了看西川來的奏折,“奏折里什么都沒有。”
“是驛站送來的家書,跟著商船戰(zhàn)報一道兒送來的,差不多兩日便有一封。”洛陽王道。
“他給你寫了信……周晚吟也有?”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