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戎女子潛伏進王府好幾年,對世子日久生情,不但出賣自己的同族,還想趁亂下藥與世子生米煮成熟飯?最后被云宴識破奸計,將計就計,一舉將北戎的暗線拔出……”英王夾了一筷子閆家鹵煮的豬頭肉,送入口中,問道:“世子妃將人送走了?”
王德善躬身回道:“世子妃心善,不等城門開,便求了世子的手令,送那韋小姐出城回南邊去了。”
英王又夾起一塊來,這回沒有直接吃,而是在蒜醬的碗碟里狠狠攪了攪,“蠢就蠢吧,總比自作聰明要好。”
王德善沒有接話,只在一旁殷勤服侍。
這話只有王爺能說,他說就不合適了。
“世子妃天性純善,以己及人,哪里能想到韋小姐有那等腌臜心思……”
鹵肉和蒜醬,絕配!
王爺吃著滿意,微微瞇起眼來。
世子妃沒有識人之明,耳根子也軟,她那庶姐稍用些手段,就由著她留了這么久,這才鬧出賞梅宴上的笑話,若不是還有北戎這一遭可以混淆視聽,傳出去,世子妃的臉面都要丟盡了。
夫婦一體,云宴也會受其拖累。
韋家也是大族,自前朝行商起家,誰能想到韋家的嫡女竟養成這樣……
怕是父皇也沒想到吧……
也不一定,或許父皇就是知道世子妃是這樣的性子,才為云宴賜婚。
世子妃陪嫁豐厚,性子也好,是相夫教子的合格主母,配于云宴很合適,關州苦寒,真要是那等有心計有野心的女子,哪里會甘心困守于此……
王德善恰到好處的夾了幾筷子拍黃瓜到他碟子里。
這冬令時節,黃瓜可是金貴物。
又是這樣鮮嫩的小黃瓜,就更稀罕。
黃瓜一入嘴,就帶出滿口清香,去了之前的膩。
“你倒是嘴嚴,偷偷認了孫女,也沒人知道,要不是鬧了這一遭,還想將你那寶貝孫女藏起來不成?”英王故作不滿道:“還哄了本王一塊金牌去當彩頭。”
王德善低聲笑道:“王爺可是冤了老奴了,老奴認下小二才幾日,之前都是聽說沒有親見,那閆家人小安村都是差不多的性子,不愛表功,小二會射箭這事老奴就聽了一耳朵,也沒往心里去,誰成想她竟贏了頭名……”
英王側頭看他,王德善的腰彎得更深。
“瞧瞧你那嘴角,上去就下不來,心里不定怎么歡喜。”
“王爺說的是,老奴這心里確實高興,不是小二贏了射箭,照她說的,村里的孩子都要訓練,比她射得好的有好幾個,不似各府的小少爺們,習文習武講究個循序漸進,怕是弓都沒摸過幾回,她勝之不武……”
王德善停頓了下,放輕也放柔了聲音:“老奴高興的是那孩子有孝心,贏了世子妃的玉馬,就說等過年的時候,要當年禮給老奴送來……
老奴難免想到世子剛開蒙的時候,第一次得了先生的獎勵,也是如此,歡歡喜喜的送給王妃……
王妃音容,老奴至今難忘,此時憶起,才能稍許體會王妃當日的心境……
王爺,老奴大著膽子說一句,王妃,從不覺在關州的日子清苦……”
英王聽的無比認真,目光柔和,盈滿對往昔的追憶。
“王德善!”
“老奴在。”
“你現在身下有后,有了著落,可不興去那小安村享清福。”
“老奴可離不了您身邊,啥時候您不愛看老奴這張老臉,您就給咱打發去調教新進來的小崽子們,老奴得好好教教他們,讓他們替咱來好好伺候您。”
“王德善!”
“老奴在。”
“以后別讓你孫女送新鮮菜蔬來了,也沒種多少,自家都舍不得吃,你也是,那么實誠干啥,你不拿過來,本王也不知道……”
“王爺吃啥老奴就吃啥,老奴這邊得了啥,自然少不了王爺的一份,老奴的孫女,孝順老奴得在后,孝順王爺才是頂頂要緊之事,不然我這個干爺爺,可是不依的。”王德善尖聲道。
英王樂得不行:“照你這么說,認你當干爺爺,還得給本王也帶上,連本王一起孝敬?”
“那是自然!”
王德善還要表忠心,英王笑著揮手:“行了行了,你那點心思啊,都在臉上呢,那是你王德善的好孫女,你這老家伙指著人家給你養老呢,本王吃人嘴短,以后自是要看顧一二。”
“老奴代小二叩謝王爺!”王德善跪得特別絲滑。
“還是讓你這老家伙給算計了。”英王無奈的笑道:“世子既然幫她遮掩了,你再跑一趟,和當日在場那幾人說說,管嚴了自己的嘴,知道什么該說,什么不能說,若是再有什么風聲傳出去,你讓他們自己看著辦……”
王德善拎著食盒退出來。
身上密密的一層汗。
小二還小,雖是有功,可也說錯了話,王爺大度,沒有計較。
但最后那番話,明顯是有深意。
……
“乖孫,咱以后可得注意,啥能當著人說啥不能當著人說,你多和大人學著點。”王德善點著小二的額頭,細聲道:“你聽聽這城里都傳成啥樣了,北戎給世子都用上美人計了……”
“這回得虧世子將你瞞下,不然那鄭家,還有韋家,可都得記恨上你,你摸摸你的小骨頭,夠不夠二兩重,讓人家惦記上,看不逮著機會給你生吞活剝嘍!”王德善故意板著臉說道。
“爺爺,我知道錯啦,娘都給我說了,可兇可兇。”閆玉苦著一張小臉:“我再不敢了爺爺。”
王德善哪舍得深說她,孩子知道錯了,他就滿意了,臉上立時帶了笑:“那爺爺就不說了,咱就當長個記性……回村住幾天挺好,避過這陣子,眼瞅著就要過年,到時候這風聲就散了,你娘讓你自己回村?你爹呢?不和你一起回去?不是說戚家的老五要定親嗎,他不去?”
“爹最近可用功了,天天上程大人家去請教,程大人比師公還邪乎,留的功課更多,爹每天都寫到深夜,白天還花錢去書院蹭課,呃,旁聽。”閆玉想著自己爹那個學習的勁頭,覺得明年的童生肯定穩了!
“戚五叔定完親也是要來永寧城,戚奶奶想在府城買房子,說等定親以后就來我家住上一陣,在城里轉轉,看有沒有合適的宅子賣。
爹這幾日不回村,但定親那天他指定要回去的。”
戚家叔伯那和爹是鐵打的關系,戚五叔定親,他咋能不去。
“爺爺,等那天你來不?”閆玉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