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俊又愣住了。
“福俊”這個名字,有什么不好的?被人喚了兩三個月,他早就習慣了!
他突然覺得,今兒個真是倒霉透了,連名字都要被改!
可自家公子博學多識,公子既然都說不好,便自然是有他的道理。于是福俊沒有抗拒,深信不疑地接受了。
他等待著公子給他賜名。
謝凌道:“往后,你便喚福財吧。”
福才笑道:“謝公子賜名!”
福俊也好,福財也罷,都好聽!他都喜歡!
往后,庭蘭居便沒有叫福俊的,而是多了一個喚福財的書童。
起初書瑤和冷秋她們這些人還不習慣,可久而久之也便習慣了。
……
今日福財替公子從外面采買琴弦回來。
不成想,剛回謝府,他就被三姑娘給逮到了。
三姑娘身邊的婢女攔住他。
謝妙云看著他,杏眼微睜,神情嬌蠻,嗔道:“福俊,你先前信誓旦旦說要做個稀罕玩具來討好本姑娘,可眼瞅著都這會兒了,那玩意呢?怎不見蹤影?”
福財聽了,都快崩潰了。
之前千呼萬喚三姑娘你不出來,現在大公子興致淡了,三姑娘反而來了,這……這到底算什么!
福財覺得老天真會捉弄他。
他只好干巴巴地道:“三姑娘,你就當做沒那一回事吧!小的現在要去忙……”
說完,他抱著琴弦,低著頭便要離開。
謝妙云瞪眼,怎么這樣!她哪里肯罷休,于是叫丫鬟扯住他的衣服。
“站住!本小姐準你走了么!”
說好哄她的!現在又不哄了!謝妙云無法容忍這樣的事發生!
福財這時道:“三姑娘,小的改名了,以后都不叫福俊了。”
“什么?!”謝妙云以為自己聽錯了。
謝妙云身后的阮凝玉聞也看了過來。
改名字了?
好端端,為什么改名字?
阮凝玉柳眉微動。
本來想盡量避免與庭蘭居的人打交道,但福俊到底年紀小,與蒼山負雪這兩人相比,實在算不得有威脅。念及此處,她緊繃的神經稍稍放松,與就這樣靜靜地站著,并未選擇離去。
她也好奇,謝玄機為什么沒事給個書童改名,是有什么忌諱么?
謝妙云也問起了這個問題:“為什么改名?快與本小姐說說,改成什么名字了。”
福財干笑,“回三姑娘,小的往后都喚福財。”
“福財?”
謝妙云噗嗤一聲,沒忍住,“怎么聽著竟像只狗的名字?”
福財聞,如同被雷劈在原地。
他咬唇,臉色通紅,“三姑娘,你,你……”
謝妙云可記仇了,她叉著腰,一雙靈動的眼眸彎成月牙,戲謔得更放肆。
“我哪里說錯了,福財,福財,聽著就跟狗的名字似的嘛!”
福財無法接受,偏生三姑娘還這樣取笑他,一時間他眼眶都委屈得紅了,急得團團轉。
謝妙云和她的丫鬟更是笑得不停。不過,堂兄到底為什么要改福財的名字?
阮凝玉無奈地看了三表姐一眼,三表姐就知道逗福財,福財多可憐呀。
下一刻,她便陷入了沉思。
她也不明白謝凌改名的動機。
他看起來不會那么無聊才對。
難道真的是單純覺得福俊這個名字不好聽?
……
跟沈世子七皇子他們出行回來后,阮凝玉還害怕庭蘭居的男人會把她叫過去問話。
但事實上,是她想多了。
庭蘭居那邊風平浪靜,于是她就沒有管。
又隔了兩日,阮凝玉便從謝妙云那聽說謝老太太打算闔府出動,一家人前往靜慈寺禮佛,也是為了給謝凌這位出了事的嫡長孫祈福。
護國寺和靜慈寺乃京城的兩大寺廟,香火不斷,也很靈驗。
阮凝玉想,既然是老太太提的,老太太向來不喜她,此次應該不會帶她過去的才對。
結果謝妙云卻偷偷告訴她道:“表妹,你放一百個心,文菁菁都能去,你自然更沒問題!”
她哼了哼聲,祖母就是偏心眼,文菁菁都鬧出那般事端了,祖母居然還偏袒她,實在叫人窩火。
這樣一來,她又會遇到那個男人了。
阮凝玉抿唇,沒想到避了都快二十日了,在一個屋檐底下,還是不可避免地要與謝凌碰面。
上回沈景鈺回來,少年呆沒回來幾天,便離開了。
謝妙云又換了個問題:“對了,怎么最近不見你跟我姐走動,連我姐的屋子,你也不常去了。”
她皺眉,“你不會跟謝宜溫生什么矛盾了吧?”
阮凝玉笑笑,叫她別亂說。
至于謝宜溫為何開始對她冷淡有意躲著她,這件事她當然不會跟謝妙云說。
總不能說,你家親姐怕她高攀、勾引了自家堂兄吧?
到了闔府出動要去靜慈寺那日,阮凝玉見到了謝宜溫。
一身并蒂蓮紋天香絹長裙的謝宜溫見到她,竟然有些尷尬,很快這抹情緒便不表露出來了,謝宜溫對她微笑,一切如常。
阮凝玉也當做什么事都不知道,維持關系。
眾人于府門口集合,阮凝玉衣裙選了單調的淺綠色,淡雅至極,裙擺輕輕搖曳。她站在兩個表姐的后面,也是人群的最后面,努力降低著存在感。
很快,眾星捧月般的謝凌便坐著輪椅,被人推著出來了。
他外頭披著雪白狐貍裘衣,戴玉簪,即使眼睛如石子般毫無神采,卻依然難掩他松林落雪般的氣度,那微紅的薄唇在寒冷的空氣透著迷人又疏離的弧度。
阮凝玉遠遠地看了一眼,便低下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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