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遠的還能聽見文菁菁哭啼的聲音,那仇恨惡毒的目光,阮凝玉見了心情便更煩躁。
她好想扯住對方的衣領(lǐng),把她給叫過來。
哭什么?該哭的是她好不好?
若不是她,又鬧出這樣的事,自己又怎么會被叫過來給謝凌抄什么破經(jīng)書!她只是路過的而已。
自己真的是謝謝她了!
而她自己又能上哪哭去?
阮凝玉看了眼蒼山,便黑著臉,走了進去。
進了這被竹林圍起來的院子后,她面對著背對著她的男人道:“表哥。”
院子里的負雪見到她,瞬間敵視地看著她,眼里閃過抹鮮明的反感。
許清瑤見到她,美人抿唇一笑,天地光華仿佛停留在此,她站在謝凌身邊,仿佛她便是這里的女主人,仿佛這片天地以她為中心。
“這不是表姑娘嗎?表姑娘怎么過來了。”
她笑得很友好。
阮凝玉對她疏離一笑,“我過來給表哥抄華嚴經(jīng)祈福。”
聽不出絲毫情緒波動,眼眸微微下垂。
許清瑤點點頭道:“表姑娘有心了。”
“這里竹林幽靜,倒是適合抄經(jīng)修行。”
她一臉關(guān)懷,又輕聲道:“不過這抄經(jīng)可是個耗費心神的活兒,表姑娘可要注意身體,別累壞了自己。不像我,只能在一旁陪著謝公子說說話,幫襯不上抄經(jīng)這樣的大事。”
說完,她對著謝凌一笑。
這時蒼山從后面跟隨過來。
許清瑤見狀微笑:“蒼山,你來得正好,我正和表姑娘說呢,這寺廟的環(huán)境清幽,最適合修身養(yǎng)性了,也不知道謝公子在寺里祈福的時候,會不會覺得太過安靜。”
蒼山聞笑了笑。
他下意識地看向大公子。
原本以為表姑娘的到來,大公子會心情好些,不過現(xiàn)在看來……倒也未必。
只見謝凌眼眸平靜得宛如一泓深不見底的寒潭。
蒼山頓了一下。
表姑娘過來了,可也沒見大公子主動跟她說話。
蒼山跟隨大公子已久,本以為對其脾性早已了如指掌,可如今看來,他卻越來越看不懂公子了。
此地有一方石桌,四周擺著幾把木椅,石桌之上筆墨書硯一應(yīng)俱全。攤開的紙張上,字跡娟秀,顯然是文菁菁抄寫到一半的《華嚴經(jīng)》。
阮凝玉見狀,徑直走過去坐定,只想著趕緊替文菁菁完成抄寫,好盡早脫身。
不遠處,男人與許清瑤并肩坐在另一張石桌旁。
人周身仿若縈繞著一層旁人難以介入的光暈,將周遭的喧囂都隔絕在外。
阮凝玉這時抬眼,看了過去。
只見許清瑤正在給謝凌倒茶,她的身體下意識地朝著謝凌那邊靠近,肩頭幾乎快要觸碰到謝凌的臂膀。
而謝凌平靜如水,既未側(cè)身避讓,就這般安然地坐在那里,仿佛這一切都在他的默許之中。
阮凝玉收回目光。
意識到表姑娘正在看什么后,蒼山也見到了這一幕。
他瞳孔微縮。
許姑娘來這里是有原因的……
看表姑娘這樣子,不會是誤會了吧?
他的眉頭不禁緊緊皺起。
見謝凌喝了她所泡的茶,許清瑤笑容加深,但眼見男人那雙失去神采的鳳目,想到他再也無法看清自己往后精心裝扮的容顏和衣裳,她下意識捏緊了絹帕。
無礙,她定會常伴公子左右,謝凌現(xiàn)在處于低谷期,正是她治愈他的最好時機,假以時日,他定會被她所打動。
眼見謝凌衣著單薄,許清瑤又道:“謝公子的那件裘衣呢?”
聞,負雪恭敬地垂首:“回許姑娘,大公子覺得厚重,不便行動,便吩咐小的幫他脫了。”
許清瑤輕輕嘆了一口氣,溫柔地看著謝凌,“寺廟中寒涼,謝公子可別受了風寒。”
話鋒一轉(zhuǎn),她微微側(cè)身,目光略帶嗔怪地掃過負雪等人,語氣中帶著一絲嬌責:“你們呀,也真是實心眼兒。謝公子隨口一說,你們就應(yīng)下了。也不仔細想想,大公子的身子骨哪能這般隨意折騰。往后呀,可得多留個心眼兒,多為大公子著想才是。”
許清瑤雖然是責怪,但臉上掛著柔婉的笑容,十分善解人意。
負雪聽了,微微紅臉,自覺羞愧,只覺得應(yīng)該聽許姑娘的才是,“……是。”
負雪覺得許小姐對大公子關(guān)懷備至,事事都要操心到底,唯有這樣的女人才配當謝府的未來主母,可惜了。
許清瑤還是不放心,看著謝凌道:“寺廟里到底陰涼,您身子金貴,可別著了涼。若是公子不嫌棄,我那兒倒是備了件暖手爐,不如先給您拿來,也好讓您驅(qū)驅(qū)寒。”
阮凝玉只顧著手寫華嚴經(jīng),她蹙著眉,心里已經(jīng)將文菁菁罵了個千百遍。
謝凌總算開口了,他聲音仿若裹挾著山間的清冷霧氣,語氣里全是儒雅的禮貌。
“不用。”
許清瑤卻擔心地道:“這怎么行?”
她不等旁人回應(yīng),便急切地轉(zhuǎn)身,吩咐身旁的丫鬟。
“快去,將我那暖手爐拿來,動作可要快些,別耽擱了謝公子用。”
丫鬟忙去取。
謝凌沒了話語。
許清瑤她喝著茶,不著痕跡地瞥了一眼站在不遠處的阮凝玉,嘴角勾起一抹極淺的弧度。
丫鬟氣喘吁吁地跑了回來,手中緊握著暖手爐,一路小跑至許清瑤身旁,將暖手爐呈上。
許清瑤將其放在了謝凌的手邊,“謝公子,你快用著,暖和暖和。”
謝凌道:“如此,便多謝許姑娘費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