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深厭惡皺眉,止不住地自我唾棄,“我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這樣……從小沒人教過我這些,所以我才會跟阮姐姐說這事。”
“我也覺得自己很奇怪。”
阮凝玉的心莫名被刺了一下。
她突然發現,如果連她都不能理解眼前的少年,那么這個世上便沒有會理解他的人了。
尤其是他童年過得那般凄慘,無人過問,受宮女太監欺負,這樣的過往注定了他形成這樣的癖好也不足為奇,未經他人苦,她沒道理要求少年像個正常人一樣。
少年一定是猶豫、醞釀了很久,這才鼓起莫大的勇氣,強撐著孤傲,才肯對自己吐露心聲。
她也知道,如若她此刻推開他對自己的推心置腹,那無異于是將他重新推入黑暗,以及更深的深淵。
阮凝玉于心不忍起來。
是啊,她怎么就忘了他的過往,忘記了他的敏感?
只要他的癖好并不會影響他人,那便是值得尊重的。
慕容深心里或許還是個未經世事的孩子,他只是比較愛打扮,喜愛美麗之物,喜歡將金線繡滿衣袍,鐘情于收集美玉明珠裝點鬢發,這又何錯之有呢?
他從未傷害過任何人,不過是順從本心追求著世間美好的事物。
他能堅持本真,反而是世間最純粹之人。
她,以及旁人,全都不如他。
阮凝玉覺得自己的話無意間地傷害到了他。
情急之下,她忙握住他的手,“不,你不奇怪。”
“誰敢說你奇怪?”
慕容深沒有掙扎,而是垂眼盯著她握著自己的手指,柔白勝雪,也像他以前見過的杏花。
而阮姐姐還在用最溫柔的聲音,耐心地哄著他,“昨夜下了雪,在我心里,你便是個初雪般潔白的少年。”
慕容深問:“阮姐姐不怪我?”
阮凝玉搖頭,不怪。
她輕輕嘆了一口氣,“你喜歡,便喜歡吧。”
“我只是怕它變成以后他人攻訐你的工具,恐他人中傷你。”
慕容深笑了,萬物失色,就算十二花神一起過來,怕是沒有一位能及他的絕色。
原來這世上真的有人,會把他的“奇怪”。當成掌心的珍寶。
“我不怕的,阮姐姐。”
“哪個敢在背后妄議,我定要讓他滿門傾覆,雞犬不留!”
阮凝玉失笑,他現在哪有這么大的權利?未免也太天真了些。
可仔細去看他的神色,卻又發現,他好像并不是在開玩笑。
阮凝玉不語。
慕容深想到什么,眸光又黯淡下去,“那么……阮姐姐會借我身衣裳么?”
阮凝玉更是皺緊眉。
她想讓慕容深知道,這是不對的行為。
她總覺得慕容深是因為童年的經歷,所以才不知道該對女子保持怎樣的邊界。
她突然嚴肅起來:“七皇子,你跟我說說,你為什么要向我借裙裾?”
許是沒有想到她竟會板起臉來,還這么的嚴肅,慕容深忽然有些慌了。
他的心猛地一緊,指尖不自覺蜷縮,既怕惹惱了心心念念的阮姐姐,又惶恐在她眼中撞見失望的神色,他不要!這樣阮姐姐就不會喜歡他了!他不要阮姐姐討厭他!
另一方面,他又害怕阮姐姐察覺出什么。
片刻后,他冷靜地垂著眼睫。
“我喜歡阮姐姐每件衣裳上的花樣,都是我不曾見過的,尤其是阮姐姐上回穿的那套淡玉藍羅紗絹裙,上面繡著的虞美人仿佛活過來一般,美得驚心動魄,讓我挪不開眼,我整日想著它,連吃飯睡覺都惦記著……”
“我也想跟阮姐姐穿一樣的裙裾。”這樣才能跟阮姐姐貼得更近。
慕容深墨眸里流露出了對錦羅玉衣的癡迷。
阮凝玉很是詫異,沒有想到自己日常的那些衣飾花樣,他竟會這般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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