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月沉心中一動,和薛綏對視一眼。
起身整了整衣衫,攜手而出。
到了花廳,只見瑞和郡主正笑意盈盈地看著墻上的掛畫,身邊的丫頭捧著一堆禮品。
“郡主安好。”薛月沉先出聲。
瑞和郡主回頭看來,先向薛月沉行禮,再拿一雙俏眼望向薛綏,笑得滿是深意。
“幾日不見,平安夫人愈發容光煥發了。”
薛綏微微一笑,欠身行禮道:“郡主過譽了。不知郡主今日前來,所為何事?”
瑞和郡主臉色一變。
淪得到她問嗎?這個平安夫人好生無禮,比王妃還張揚……
當真是二哥哥寵到骨子里的女人?
瑞和郡主緩吸一口氣,才又露出笑臉,“聽聞王妃有喜,特來恭賀。這些都是我精心為未出生的小世子準備的,一點心意,還望王妃不要嫌棄。”
薛月沉連忙笑嗔一聲,“還不知是不是小世子呢,郡主客氣了。”
她示意翡翠收下來,再吩咐人奉上瓜果茶水。
“郡主能常來王府走動,是我和王爺的福氣,往后可別再這么破費了。”
瑞和郡主溫婉一笑,“我孤身一人,在這世上也沒什么親人,能常來看看二哥哥,與王妃和平安夫人交好,也是我的榮幸。”
二人你來我往的寒暄著。
一個神色自若,一個盡顯親和,卻又似乎在刻意掩飾著什么。
薛綏不動聲色地觀察著,淺淺帶笑。
瑞和郡主察覺到她的視線,眼梢不經意地上揚一下,忽然掃向薛綏的鬢邊。
“不知平安夫人那只鳳簪可還在?”
薛綏神色淡淡,微微一笑道:“實在不巧,前兩日讓丫頭弄丟了。郡主若是喜歡,改日我找人照那個花樣,再定制一支送給郡主可好?”
瑞和郡主輕輕搖頭。
“不必了。新制的再好,也不及舊物珍貴。有些情誼,是無法復刻的。”
薛月沉臉色沉了沉,些許不悅。
薛綏了然一笑。
瑞和郡主說的哪里是舊物,分明是舊人。
幽篁居。
明媚的陽光帶著一層暖煦,透過輕紗灑落在屋內。
李肇斜倚在羅漢榻上,瞇著眼仔細觀察著如意送來的藥丸。
光影將他的影子拉得老長,投在墻上,宛如一只蟄伏的猛獸,陰晦冷漠。
來福不敢直視他的臉,連大氣都不敢出。
“殿下,水備好了……”
他小心翼翼地將水盞遞上前,只換來李肇一聲冷笑。
“孤為何要承她的情?”
來福把頭埋得更低:“平安夫人必是掛心殿下,才會送藥來……”
“掛心?”李肇冷笑一聲,指尖輕輕一彈,藥丸便骨碌碌地滾落在案上的木匣里。
他想起那日慈安殿外的廊下,薛綏疏離又恭敬的一句“恭送太子殿下”,想起如意傳來的那句“陪王爺賞雨”,想起她對自己的病情不聞不問,胸口驀地一陣絞痛——
該死的情絲蠱!
它仿佛受到了刺激,在血脈里瘋狂游走。
李肇緊緊捂住胸口,眼底如凝堅冰。
“孤不信,她會好心送解藥……”
他緩緩傾身,盯著木匣里靜靜躺著的藥丸。
“那婦人詭計多端,說不定又給孤挖了什么陷阱……”
“殿下!”來福見他額角滲出細密的汗珠,慌忙捧上涼茶。
“您可別氣壞了身子……”
“誰說孤在生氣?”
李肇冷冷看他一眼,拂袖一揮,桌上的瓷盞被掃落在地,發出清脆的碎裂聲,驚得檐下棲息的鳥兒振翅而起。
來福躬身低頭,噤若寒蟬。
李肇不緊不慢地拿起案頭的密報,一身寒氣。
——那是元蒼剛送來的。
“好個李炎……”他漫不經心地瞇起雙眼,黑眸里滿是危險的寒意,“孤倒要看看,他要唱什么戲!”
見他要出門,來福慌得什么似的:“殿下,您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