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空聲裹著血氣襲來!
為首的是東宮衛率之首俞千山。
他揮劍劈開迎面而來的彎刀,擋在文嘉身前,沉聲吩咐。
“快!護送公主離開!”
文嘉一把攥住俞千山染血的護腕,淚珠簌簌而落。
“將軍……妞妞在他們手里!要救妞妞。萬望要救她!”
俞千山銀甲染血,揮劍挑開一名刺客的面巾。
“公主暫且回避,小主子并不在此地。”
文嘉淚痕斑駁的臉,一片蒼白。
夜風卷著血腥氣翻滾而至,令人作嘔,打斗聲在夜色里此起彼伏。
在冬序的攙扶下,她手腳無力地登上馬車。
望著茫茫夜色,以帕掩口,顫抖泣喚。
“妞妞……你究竟在何處……娘來尋你了啊……”
凄厲的呼喊,被夜風吹得支離破碎。
馬車簾幔翻卷間,她看見俞千山將佩劍狠狠捅入一名死士的肩胛。
不多時,土地廟里的廝殺聲,便平息下來。
俞千山的劍鋒,抵住一名瀕死死士的咽喉,靴底踩上對方握刀的手骨,聲冷如冰。
“說!何人指使你們假傳消息?”
死士喉頭劇烈滾動,咳出一抹血沫,露出兩排染血的牙。
“有種……有種你便殺了我……”
“可惜,本將偏不讓你死得痛快。東宮有的是手段,教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那死士渾身戰栗,瞳孔驟縮,仿佛看到了世上最可怖的景象。
俞千山冷笑,彎腰讓人拉起來,慢慢松開他的手,將一枚印著東宮徽記的書信塞到他的手上。
“留你一命,將此信呈給你們統領。”
那人連滾帶爬,跌跌撞撞翻身上馬,朝著夜色深處狼狽逃竄……
朱雀街頭,李桓率人趕到,西茲刺客便倉皇撤退。
“追——”
他一聲令下,親衛即刻四散追擊。
李桓撿起一把刺客留下的狼首彎刀,一臉凝重。
“明槍易躲,暗箭難防。敵在暗,我在明,實在防不勝防。”
向陽近身稟道:“王爺,這些死士是從城西而來……”
這時,一個西茲使節從人堆里擠出來,扶了扶頭上的金邊氈帽,踉蹌近前,手撫左胸,頷首行禮。
“老夫額爾齊,乃西茲左帳長史。拜見端王殿下,謝殿下救命之恩。”
李桓還禮道:“使節受驚了。不知使節一行,因何至此?”
額爾齊道:“回端王殿下,我等奉大祭司之命,帶香料、肉干、皮毛等西茲特產,正要去護國公主府,拜見公主殿下……”
說著,他指了指馬車旁散落的幾個牛皮箱子。
李桓聞聲嘆息,“使節大人長途跋涉,辛苦了。五皇妹守孝期未滿,悲郁難抒,終日郁郁寡歡,貴使既為婉昭儀母族,此刻去拜訪,也可稍解皇妹的喪親之痛。本王這就差人護送使節,前去公主府……”
文嘉為母服喪期間,妞妞又下落不明。
李桓說起來也不勝唏噓。
額爾齊眼眶微濕,手按心口圖騰,黯然揖首。
“有勞殿下……”
“報——!”
二人正在交談,忽有一名侍衛撞開圍觀的人群,撲跪于地,高聲稟道:
“啟稟王爺!護國公主在城西土地廟,被……被西茲刺客劫走……”
李桓大驚,急聲下令。
“備馬!去城西!”
“傳令下去,攔截所有出城車馬!”
北麓下的一處廢棄窯廠。
火把的光線,將破碎的陶片映得通紅。
俞千山踩著咯吱作響的木屑,走向窯口。
在他的后方,是一群衛率士兵,用平板木車推來的桐木箱子,上面還映著當日西茲商隊裝運貨物的蠟油標記。
西茲狼衛統領穆爾吉,立在碳化的窯口,腰間彎刀折射著火光。
“來人止步!”
俞千山收住腳步,穩穩立定,在夜色里朗聲高呼。
“你們要的東西,本將都帶來了。我要的人呢?”
穆爾吉寒磣磣一笑,抬手打了個唿哨。
一名壯漢從窯口里拖出一個鼓囊囊的蛇皮袋,走到穆爾吉的身邊。
袋口滲出的鮮血,在青石板上蜿蜒成一抹暗紅的軌跡,看上去觸目驚心。
穆爾吉扯著沙啞的嗓子,啐了口唾沫。
“留下火藥,便可帶人走。”
俞千山輕嗤一聲,靴尖碾過一塊碎陶片。
“若是死人,本將回去可不好交差。”
“自然是活的。”穆爾吉挑眉,抬靴踢向蛇皮袋。
袋中即刻傳來掙扎聲與含糊的嗚咽,瞧那個蜷縮的小團子,不過也就五六歲的孩童大小。
穆爾吉道:“人在這兒了。老子也要看看貨。”
俞千山抬手示意,士兵們打開一個個箱蓋。
箱蓋的縫隙里,滲出暗黃色的粉末,泛著幽冷的青灰——
正是火藥特有的色澤。
穆爾吉瞇眼欲上前驗貨,卻見俞千山突然從侍從手中奪過火把,逼近火藥箱,冷冷開口。
“先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