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秒,男子白皙修長的手指,將車簾緩緩掀起。
即便隔著好幾米的距離,蘇九都能清楚的聽到,顧硯書說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字。
“墨離,你不必跟著我們一起去了,你去將那婢女帶入侯府,好好責罰!”
“以免她再生出這種骯臟的心思。”
“她一個卑賤的婢女,怎么能肖想陸統帥麾下的得力干將呢?”
“真是癡人說夢!別誤了那將軍的大好未來。”
…………
車簾很快放下,那張被顧硯書一直緊緊攥在手里擦手的絲巾,也被男人隨意拋出。
卑賤的婢女?
顧硯書是在說她?
所以,他現在真的對她厭惡得不行?
蘇九耳朵嗡嗡作響,心里仿佛無端生出幾根藤曼,這些藤曼越纏越緊,讓她難以呼吸。
“小九、小九……”
“蘇九姑娘,您跟屬下回府吧。”
蘇九大腦一陣眩暈,直到好一會兒,她才像突然墜入現實般,聽清周圍的聲音。
簡石一直在不遠處,大聲喊著,“小九,我一定會帶你走的……”
墨離微微俯身,恭敬替蘇九引路,而此時,鎮遠侯府門口早已沒了那輛馬車的蹤跡。
蘇九這才有一種,原來剛剛的一切都是真的,她不是在做夢。
原來顧硯書……剛剛真的說了那些話?
“嗯。”她輕應一聲,扯著唇突兀地笑了笑。
以前她費盡心思,想讓顧硯書厭惡她、想讓顧硯書嫌棄她。
但顧硯書不為所動。
然而現在,她什么都沒做,顧硯書卻像突然變了個人似的,似乎格外厭惡她。
蘇九朝前走了幾步,卻突然意識到:不、不是,顧硯書不是突然變成這樣的。
只是他是因為簡石的出現?還是因為……那桑卓公主的原因呢?
墨離將蘇九送進了清心閣的柴房,關門前,墨離低聲道。
“蘇九姑娘,世子很快就會回府了,勞累你受些苦了。”
蘇九沒有說話。
‘吱呀’一聲,墨離將房門緊緊合上,柴房里也頃刻間就變得昏暗起來。
蘇九隨處找個地方,就坐了下來,她捧著手里的玉牌看……
這玉牌,是顧硯書離開時,又還給她的。
而墨離說顧硯書很快就會回來,但是當天晚上,顧硯書沒有回來。
蘇九在柴房待了一夜。
雖然正是酷暑的季節,但今天晚上,卻格外寒冷,蘇九甚至被凍醒好幾次。
第二天,蘇九睜開眼時,只覺得渾身鈍痛,甚至就連頭也暈暈沉沉的,格外不舒服。
但她一睜眼,就看到了顧硯書。
顧硯書站在她面前,手里正拿著那兩塊玉牌,在仔細打量著什么。
蘇九一激靈,忙從地上爬起來,“世子,這玉牌是奴婢的。”
有了昨天搶玉牌,但玉牌最后卻被顧硯書折斷的經歷,蘇九不敢輕舉妄動。
“這玉牌是你的?”顧硯書偏頭,冷不丁地看向蘇九。
男人雙目赤紅,眼眶下甚至泛著大片的烏青,像是一夜沒睡。
蘇九垂了垂眼眸,聲音有些沙啞,“是。這確實是奴婢的。”
“可是,我怎么聽震遠軍的人說,這玉牌一直都在簡石身上?”
“蘇九,你能解釋這玉牌,為什么會一直在簡石身上嗎?”
顧硯書定定看向蘇九,他指尖輕捻,將手里的玉牌輕輕轉動。
男人隨意又漫不經心的樣子,看得蘇九生出一陣寒意。
她不知道顧硯書想問什么,也不知道顧硯書都知道些什么。
她咬著唇,一不發。
顧硯書卻在這時,又繼續朝她走來,“蘇九。”
男人走至她跟前,用玉牌輕輕挑起她的下巴,不緊不慢地逼近她,詢問道。
“若我與簡石出事,你救誰?”
蘇九抬頭,一臉茫然地看著顧硯書。
顧硯書眸光微閃,這才又重新換了個說詞。
“又或者,本世子想知道……蘇九,在你心里,我與簡石,誰更重要?”
“我與簡石,你選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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