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沒事吧
……
沒有得到回應。于是光毅決定閉上嘴巴。但他本以為艾麗絲是想將坤梯引到空曠的地方,避免波及一般民眾,艾麗絲卻突然拐彎,帶著他推門跑進了樓梯口。
并非轉移,而是逃跑。
等下艾麗絲！那些人怎么辦
光毅強行剎住腳步,沒有隱藏他的不解。
通過剛才的交戰,艾麗絲應該也已經清楚,這個機械人是一個不擇手段的屠殺機器！是一匹以殺戮為樂的兇暴野獸！放任不管一定會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
但艾麗絲沒有回頭,只是冷淡地吐出四個字。
計劃有變。
他們會被殺害！必須阻止那個機械人！
或者說,已經有人遭到了毒手！他們無法得知沒能全部制止的瓦礫與爆炸,是否已經帶來了傷亡。可艾麗絲依舊一副無動于衷的樣子,松開了手。
現在的你,無法阻止他。
她的意思很清楚,現在的光毅太弱小,并不擁有足以保護他人的力量。一邊倒的落敗事實已經清楚地證明了這點。可這份回答非但沒有減輕他的焦躁,反倒讓他萌生出新的怒意。
但是還有你在啊,你原本不是準備一個人阻止他嗎雖然我并不強,但是——
……沒用的,這是我的失算,不可能勝利。普通民眾的犧牲不可避免。
她的話語不帶絲毫的感情,就仿佛在陳述平淡無奇的事實,剛才因救助民眾而受到攻擊的舉動亦如同一時的興起。
每時每刻,世界各地都有人死去,在你看不見的地方。
從光毅的角度看不清艾麗絲的表情,也正是因此,他沒能體會到艾麗絲的真正心意。
這不能成為見死不救的借口！即便不能打倒他,也能拖延時間等救援到達！
沒能控制住心中的怒氣,他朝艾麗絲近乎發泄一般吼道。
如果你不去的話,那我——
你……真的很……
終于轉過了身,目睹光毅的眼神中所包含著的堅定,艾麗絲的臉上晃過一絲的柔和,卻亦無法掩飾無奈。長嘆口氣,她取出一張靈符。
好吧,做好戰斗準備。
恩！
本以為艾麗絲終于被自己說服,光毅欣慰地頷首應允。可就在他掉以輕心的下一秒鐘,他的腳下突然張開青色的法陣,幾道由符文構成的鎖鏈由下而上纏繞住他的身體,將他牢牢地困于原地。
從眼角的余光看到艾麗絲捏于手中的靈符正綻放著蒼青的微光,他才意識到自己被艾麗絲束縛的事實。
這……艾麗絲你……
他拼命地掙扎,卻無法掙脫哪怕分毫。別開視線,艾麗絲在推開門扉之前,稍微地駐足,低聲說道：
不要,毫無意義地送死。
隨后,少女的身影消失在門的對側。
等等！別走！你做了什么快解開術式！艾麗絲！艾麗絲——
任憑光毅如何的吶喊,他的聲音都已傳達不到艾麗絲耳中。
輕輕呼出口氣,艾麗絲最后瞥了眼樓梯口的隔門,以及布在外側的防護結界。
真是笨蛋,人與惡靈不同,我可沒辦法在保護你的情況下戰斗。
雖然她的語調波瀾不起,事實上她早已計算出這次戰斗的結果——她不可能獲勝。換作以前,她絕不會介入沒有把握的戰斗。現在的選擇,也許是因為受到了他的感染。
已經不知道到底誰才是笨蛋了……
自語聲結束的同時,坤梯掙脫了她最后留下的束縛術式,惱羞成怒,大吼著朝她撲來。
你這混蛋！我一定會把你大卸八塊！
沒有任何計策與戰法的舉止,魯莽而又簡單的行為模式被艾麗絲冰冷地注視于眼里——在坤梯沖刺至數米近的時候,早已設好的陷阱因他的觸動連鎖引爆,炙熱的火焰渦流隨即將金屬的軀體卷入其中。
這種程度的傻子,只是拖延的話,并沒有生離死別的氣氛。
part
3
請不要推擠,朝著指示燈的方向移動——
以幾乎要喊破喉嚨的音量,凌雪指示著人群的撤離。鎮定與驅使人心或變動記憶不同,并非高級的術式,但將作用范圍擴大至上千人后,對體力與靈力的消耗不而喻。僅僅三分鐘不到,作為施術者的瞿夜已經疲憊地喘著氣。
小夜……換我來吧,你先休息一下……
不,你要留存體力,現在還不知道敵人的身份。
瞿夜拒絕了凌雪的好意,靠著墻閉上眼睛,將多余的消耗降至最低。看到這一幕,哈金斯第一次對自己沒有留心于基礎術式而感到了后悔,只得盡其所能。
不要擠,朝這邊——喂！你們幾個別插隊！好好走！
聽到他的怒斥,以及看到扛在他肩上的那把極具威懾力的騎士長槍,一度混亂的隊伍又恢復了原本的秩序。皺著眉毛,哈金斯看向人潮的后方,已經可以望見的末端象征著撤離即將完成,但是扎于心中的不安仍在隱隱作祟。
惡靈的氣息,很近。
從爆炸響起的那一刻開始,他就已經覺察到惡靈的存在,不止一只,并且隨著時間其數量還在不斷地增加。但問題在于制造騷動的不是它們,換之,除了惡靈還有別的什么東西,或者什么人在制造威脅,比如,鄒光毅剛才提到的異界人。
原本哈金斯并不相信異世界的存在,反倒認為這些都只是糊弄人的鬼話,但現在他卻不得不接受這個事實。
有意地站在凌雪和瞿夜的前方,他將自己化成一道屏障。
提高警惕,很可能——
他的話還未落音,一發子彈就從遠處射來。幾乎是憑借反射性的動作,他才得以拉動騎士槍,護住身體。然而被彈開的跳彈飛進人群,擊中了一名中年男性——是狙擊！
飛濺開來的鮮血,頹然倒地的聲響,將好不容易維持住的秩序徹底擊碎。
請大家保持鎮定——
抱著最后的希望,凌雪附加上第二重術式,仍在嘗試平靜人群。可愈加混亂的場面,推擠與踩踏,呼喊與驚叫,驗證了她的徒勞。
大家不要——老奶奶小心！
注意到一名差點跌倒的老嫗,她慌忙跑上前將其扶住。正在這時,又有數發子彈朝他們射來。
鏗鏗鏗鏗——
千鈞一發之際,哈金斯借助騎士槍的長度優勢,精準地將他們擊落。
謝謝！
快隱蔽！用術式保護好自己！
哈金斯沒有回頭,大喊的同時瞪著子彈飛來的方向。從軌跡可以判斷敵人的攻擊點有三處,但是不知為何看不見一個身影,照理在這條過道上可以隱蔽的地方不多,不該錯過任何可疑的影子。除此之外……
他瞄了眼自己的長槍,格擋子彈的地方已經被打出幾處凹陷,其威力比7.62mm口徑還要大上數倍,恐怕低強度的風結界,甚至土墻都可以被打穿。
喂——你們這群混蛋！有種別藏著,給我滾出來！
他不覺得做出偷襲之事的人會光明磊落地站出來,怒吼只是個幌子,借著身體的隱蔽,偵測用的術式已經擴散至數米大的范圍,但還沒能鎖定敵人的方位。
——武器暫且不提,隱身這點確實麻煩！
——雖然不知道具體是什么手段,物理上的形體不可能抹除,一定是在光學上動了手腳。
片刻的平靜,從他視野的前方沒有再傳來任何動靜。于是,他故意裝出放松警惕的樣子,轉身背對敵人。就在這個瞬間,并非從身后,而是從側面射來幾發子彈,于咫尺的距離從他的眼前掠過。
與此同時,一陣刺痛從側腹傳來。
——中計了！
沒有半秒的猶豫,哈金斯朝著傷口的前方,朝著看似空無一物的半空猛地伸手,一把抓住了像是手腕的東西,而后用力掄過騎士槍。
砸中目標的沉重觸感傳至手心,緊接著從虛空中漸漸顯露出了敵人的身影——一名女性,披著近似于黑色鎧甲的服裝。
什！
因隱身被打破而失聲的下一秒,女性立即恢復原本的鎮定,憑借柔韌的關節向上一踢。哈金斯本想依靠強化的術式硬接下這擊,卻迫于手腕的扭轉不得不松開了手。
脫身的女性靈活地向后翻滾幾圈,點擊了右臂上的某個按鈕,卻發現無法再恢復隱身的狀態。
哼,沒想到是個女的！別試了,不管那是什么裝置,都已經被我破壞了！
忍著疼痛,哈金斯拔出了還插在側腹的匕首,同時將治療用的靈符按在傷口上方。
原來如此,果然科技有所差距。
他瞅了幾眼漆黑的匕首,雖然外觀和軍用匕首沒什么差別,從刀身表面的特殊花紋,以及能刺穿他的防護這兩點來看,有著質的不同。
投降吧,我的原則是不打女性,識相點就放下武器！
女性沒有出聲,也沒有做出進一步的行動。訓練有素的她在發覺暗殺失敗的即刻就選擇了棄刀,卻還是被哈金斯抓住,更為關鍵的是迷彩的失靈,讓她立即意識到眼前這名青年的棘手。
這時,一大塊半弧形的土壁從地面掀起,將他們與人群分割開。已經很清楚無法再平靜人群的凌雪選擇將他們與危險源隔離。
哈金斯同學！你沒事吧
隨即注意到不遠處那名顯眼的女性,凌雪的表情帶上了幾分凝重。
她是
很可能就是‘那個世界’的家伙。
將目光定格在凌雪身上,女性抬手至半空,并攏的五指隨即合攏成拳。稍微知道一些手語,哈金斯讀出了那是停止的意思,但無法確定對方的暗語是否與他們的相同。
正當他還在猜測著對方意圖的時候,女性的手勢突然改變——立起食指,而后指向了他。下個瞬間,女性重新行動起來,朝著凌雪。
切！目標是她嗎！
立即反應過來的哈金斯剛邁出一步,就有無數的子彈朝他傾瀉而來。猛一跺地,帶著瓷磚的土層如波浪般從地面翻起,擋住了子彈的軌跡。但即便如此,對方卻沒有停止攻擊,沒有絲毫間歇的彈雨密集地灑在土墻上,炸裂出貫耳的轟鳴。僅僅兩秒,超過半米厚的土墻就被轟擊至瀕臨崩塌。
不得不將其作為掩護,哈吉斯抓住靈符按在土墻后方,加固其硬度。在這個空當,女性已經接近至凌雪的身旁,好在她剛落地,數把長劍從天而降,將她圍困于中心。
休想動小雪一根寒毛！
小夜！
緊接著,交鋒的劍與刀迸發出鏗鏘的聲響。
確認凌雪那邊不需要自己再掛慮,哈金斯哼笑兩聲,朝騎士槍注入靈力。
哼,也好,剩下那兩個不知道是不是女的,反正——
數道暗色的陣符從他的手心開始,漸漸蔓延至整個槍身,伴隨著嗞嗞的電流聲,蒼色的電光閃爍飄忽。而后,他箭步向前,將握緊長槍的手臂拉至肩膀后方,隔著土墻對準已經鎖定的兩名敵人的中間。
你們也到此為止了——磁暴！
貫注了力量的長槍撕裂空氣,如雷霆一般噴射而出,射穿土墻,飛向看不見蹤影的敵人。而后,就在蒼藍的光芒接近至屋頂的那一刻,被束縛于槍身的電光突然引爆,炸裂出一個數米大的電球。
彈雨就此停止,裝置因干擾而停止工作,隱匿著的兩人顯出了形體,以猶如壁虎一般的姿勢匍匐于天花板的角落。
看來是男人,沒有違背騎士道真是幸運。
即便失去了武器,哈金斯帶著滿臉的富余,從掩體中踱步而出。
能夠看到的話,你們就到此為止了！
無視了他的勸降,兩名男性收起槍械,從天花板上躍下,落地的同時拔出匕首向他沖來。
幾乎是超越人類極限的速度,并且采用了蛇形交錯的方式迷惑視野,看得出是專業的戰斗人士,可惜他們選錯了對手——在兩把匕首分別朝哈金斯前后兩個死角刺出的剎那,他的身影猝然消失。接著就是一擊重拳狠狠地落在其中一人的臉上,將其整個打飛。
這一拳,是替被你們傷害的人打的！
對同伴被打倒的事實無動于衷,第二人迅速地作出反應,趁著哈金斯僵直的空當,朝他的側腹刺出一刀,可惜依舊落入了虛空。
掄起右拳,哈金斯對準對方的腦袋猛地一砸,直接將他打進了地面。
這一拳,是替被你們射殺的人！
解決完兩人后,哈金斯隨手甩出一張靈符,將不知被投至何處的騎士槍重新招回手中。
垃圾就該躺在地上！
他不快地謾罵,而后啐出一口唾沫。不過正當他準備離開之時,被擊倒的兩人又再度站了起來,擺出戰斗的姿勢。
切！還挺抗打！不過現在可沒空理你們！
伴隨著他的喊聲,從商場各處傳來玻璃碎裂與墻壁垮塌的聲響。
完全無視周遭的變化,兩名男性再次發動沖鋒,卻在中途被巨大的黑影吞噬。
轉動血紅的眼眸,帶著像是恐龍腦袋的惡靈朝哈金斯發出了暴怒的咆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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