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將星空遺忘
而后將星空遺忘
這不是還不錯嗎
少女夸張地咧出一個笑顏,輕而迅速地點了兩下頭,奶聲奶氣地說道:芬里爾中尉還是很乖的,只要想做就能做呢。很好很好,做到這里就行了!
她奇特的得意讓男人有些不解,但看在對方露出了那般可貴的笑容份上,男人終究還是抿緊了嘴。他沒有再開口,也沒有再去思考少女笑容的含義,只是轉過頭來,認真地繼續擠奶。
ich
bin
ich。
我便是我。
但是,‘我’到底是什么,又為什么思考著這樣的問題。這個‘我’,到底是怎么樣的存在呢
他仍舊有很多不明。
但至少,就在剛剛開口說出那句話的時候,他敏銳地感覺到了——似乎在胸膛左側,該是心臟的位置,發出了一種奇妙的‘振動’感。就好像是不存在于這副軀殼中的人類心臟在幻象中也因為激動而重重跳了一拍似的。
只是那一瞬間,哪怕只是那一瞬間,似乎已經觀測到了什么。
自己。
是了,稱呼自己,是我。
自己是這副軀殼,或者說這具戰斗所用的兵器,現在的思緒過程,就是自己——在掉落懸崖的時候,不也這么想過嗎
在出現了很多奇怪的記憶之后,出現了很微妙的習慣,也很自然而然地就出現了‘自己’。
男人不是很明白這些東西。
但他知道,至少弄清這些是能夠更好地去行動的,所以也不是壞事才對。
一直動腦筋的話,可能會想得太多哦看著男人從堅毅中透露出深沉的側顏,少女微笑著說道:雖然這次是我引導著,但這樣就夠了,所以別再想了,芬里爾中尉。
一般來說應該是不可能的才對,思緒怎么會是說停就停的事情但少女的話語卻像是什么強而有力的命令,或者說男人早已把服從命令銘刻在全身細胞之中,成為了動力源之一吧——少女只是那么一說,男人便自然而然地停止了‘自己’的思索。
腦袋有些暈,他下意識地用力搖了搖頭,待再次抬起頭來時,就感覺自己好像遺忘了什么一樣,卻說不上來。
嗯...
...自己
奇妙呢。少女左手抱著自己的膝蓋,整個人像慵懶的貓一樣蜷坐在棺材里,豎起了右手的食指放在自己面前。與此同時的,她發出了輕柔的、有些像清晨微風般的聲音,把男人的注意力吸引了過來。
雖然好像不是好事情,但現在我卻發現自己能夠控制他人的能力越來越得心應手了。
她朝望向這邊,雙手卻還在下意識擠奶的男人勾了勾嘴角,開口說起了男人不太能夠理解,卻直覺其中意味深長的話語。
啊啊,那個男人。那個留著沒品位的胡子的家伙,來看過我跟媽媽兩三次。每次每次都用惡心的目光在朝這邊窺探,簡直就好像能夠看穿肚皮見到我一樣。我總能覺得他在用目光舔我,真是好惡心,卻又沒法反抗。那個時候,我要是也能這樣厲害就好了。
少女秀麗的臉龐做出了男人完全不能理解的表情,聲音里帶著某種有力的感覺,嘴角卻是微微上揚。
微微上揚的話,好像是笑。笑容的話,應該是輕松的表現才對。但是強有力的聲音像是咬著牙齒發出來的,這樣強調性的德語,似乎只在聽演講時常遇上——為什么格格不入、截然相反的兩種表現會聚在一起呢
男人不能理解。
哎——少女嘆息著,眼睛專注地望向自己的食指,或許是因為食指太靠近,還有些對眼的感覺。
這樣做的話,好像對眼球是有些影響的。
該阻止嗎
男人稍微歪過頭去,而這一舉動馬上就被少女捕捉到了——她跟著歪過頭來,黃金梳就一般的長發從潔白秀麗的脖頸散落下來,輕柔地搭在了她的潔白洋裝上,從而露出了在散亂金絲間那細膩的修長頸子來。
那雙眼眸輕柔得不得了,好像在渴求著什么,但卻無聲無息,完全不透露出讓自己能夠理解的東西。
但即便如此,這樣的話也好,這樣就沒有對眼了。
男人以幾不可見的幅度點了點頭,把目光放在了少女的胸前。她潔白的洋裝被纖細到單薄的身體無力地撐著,正在她的呼吸中微微起伏。好像風兒對著落葉吹氣一樣的幅度,就算以呼吸而也未免太過薄弱了。
但是比起不再呼吸的這具身體,或者說自己,少女的動作顯然更符合生物科學。
但是真的沒問題嗎那樣的呼吸好像就已經拼盡了全力一樣,卻只能做到這種程度嗎
男人對對方的身體數據沒有太多了解,只是莫名地產生了這樣的思緒——對方是需要呼吸的話,那這無力的軀體是否太過弱小了呢她好像每次呼吸都得‘拼命’,真的不會感到難受嗎
芬里爾中尉真的很會胡思亂想呢。少女再次打斷了男人的思緒,她輕輕用左手撩起自己那落入洋裝領口內的金發,以雙臂抱住膝蓋的姿勢眼神幽深地望向了這頭。
少女一邊說著話的,還一邊漫不經心地用手指捏弄自己粉白色的腳趾頭——那雙該有更多血色,如今卻很不健康地過度白皙的腳丫,甚至比男人一只手掌還小,但卻似乎充滿了力量。只見腳趾頭在少女刻意動作的一張一合間,擺弄出各種充滿活力的姿態。她嘟起嘴唇,捏著趾頭輕輕按摩起來。
呀,同情我嗎居然開始同情我了嗎真是奇怪的大狗狗。不過,要是這具身體也可以更有力量就好了。
少女惋惜地嘆了口氣,抬起幽深的眸子望了過來。她盯著面前懵懂的男人那么兩三秒,張了張嘴巴,卻沒有發出聲音——兩個人的耳朵都在同時間動了動,一起望向牛棚小門的方向。
看來睡覺的時間到了。
少女聳了聳肩,露出了稍顯狡黠的笑容,那是男人不能理解的豐富表情。
可是,不會感到抵抗,反而希望她多這樣笑笑——這樣想著的男人站起身來,單手抬起了旁邊斜靠著的棺材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