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該是帶著笑意的語調突然上揚,艾德里安的眸子里出現了一絲痛意。他像是在做著演講一般高舉起手來,震聲怒道:
然后,等到局勢越來越安靜的未來,就更少會有人像我們這樣醉心于戰爭了。他們評價我們的時候會用什么措辭呢一定不怎么好聽吧,因為我們是納粹,是絕對的壞蛋。但,這或許是好事也說不定呢因為這樣一來,我們不用背著什么旗幟,也可以厚著臉皮不用去理會現在分裂的祖國了...
...嘖嘖,開什么玩笑作為納粹的我們就算是輸了,我也絕不認同允許這樣的世界!我們的年輕人正在蘇聯的集中營里受苦!甚至連孩子都得幫丹麥的懦夫排雷不可!
而在這里,美國居然讓自家糜爛的年輕人接管這個世界!他們這種人才該被打入集中營,好好認識到戰爭與生命才是!一群不學無術的敗家子!可是為什么!分裂的卻是德國!這混賬的美利堅!為什么經歷了那么多次的動蕩還這么龐大!為什么?。”绕鹧爬踩?這個美利堅更讓我絕望??!為什么它會這么不可思議啊
咬著牙的艾德里安眼帶憤怒地望向窗口,他胸口劇烈起伏,在無意中完成了一次演講。
他是仍舊‘熱血’年輕的,他是仍舊富有野心的。
赫爾曼張大了嘴巴,被他的話語深深震撼。他深深注視著艾德里安佝僂的身形,偷偷跟隨其的目光望出去,但因為身高的原因,坐著的他只能窺見與月光爭奪光輝的大樓燈光。
艾德里安深吸了口氣,把意外提起的憤怒壓制下去。他的眼神慢慢失去溫度,重新恢復了那股子極致的‘冷靜’。
嘖,可不管多么不情愿,事情就是這樣呢。美利堅真強大啊,在從這一切恢復過來后,民眾們恐怕早就忘卻了什么是辛苦的生活了吧不同于我們的祖國,對他們這些年輕人而,殘酷的戰場是不可思議的...
...呵,但回過頭來,其實對我們而,某些現在發生的事情不也蠻不可思議么。赫爾曼喲,你有時候有沒有想過:或許對于一些奇跡而,會不會我們日常習慣的一些事情也是不可思議、乃至奇跡的地步的
我...
...不能理解你的意思。
沒有關系的,只是隨便聊聊。因為憤怒,我剛剛有點失去邏輯的感覺,嗯,就像現在這樣吧,我們聊點不切實際的。比如你說,亞當與夏娃——如果真的存在,那他們對我們而,算奇跡嗎
如果...
...好吧,算。赫爾曼點了點頭,勉強認可了艾德里安的話語。
就是這樣。艾德里安滿意地點了點頭,聲音輕盈地說道:那我想,我們如今的世界對他們也是不可思議的。亞當與夏娃如果來了此世,他們真的能夠接受這樣的世界嗎還是會想念純粹的伊甸園生活呢
赫爾曼張了張嘴,但還沒等他開口,艾德里安就自顧自地說了下去:
我不是亞當,所以我不知道。但至少有些時候,我總覺得這個世界還是太過于復雜了。他望著窗外的天空,那雙眼眸充滿了前所未有的清澈,可是那不是開心的色彩。赫爾曼意識到,對方只是望著某個虛空,散發著生人勿入的寂寞罷了。
如果我也在1945年跟元首一起死去就好了...
...別誤會,我不是在說喪氣話。算了,這就是喪氣話,小赫爾曼。在雅利安人從我身邊丟失之后,我就越來越感覺到頹敗了。但且不管我自己如何,雅利安人他...
...他從前就是個純粹的家伙,現在更是白紙一張,被擅自帶到這種世界來,他不會開心的??蓯?他還沒準備好與這個世界打最后一仗的?,F在這個樣子,他根本就不可能撐住。
艾德里安...
...
赫爾曼啊,對伊甸園而,人心,其實就是一種毒。失樂園對我而,并不是那蛇之罪。自聽了那孤獨的亞當述說、創造夏娃開始,一切都是必然的結果罷了。
我現在只希望,那位存在所中的名為‘人心’的蠱毒不要太深就好。否則總有一天...
...
否則,將會如何
艾德里安沒有繼續說下去,赫爾曼也沒有問出口,他們的對話戛然而止,泯沒在無聲的夜里。
那個望著西雅圖繁榮夜景的艾德里安,低聲說著人心既毒的話語,深中其害的他臉上露出了無比寂寞的表情。這一切在赫爾曼眼里映著,也深深地被他記在了心底。
成為他不管過去多久都無法忘卻的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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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咚——’
在旅館不遠之處的一個小巷拐角里,腓特烈從黑影中露出半張臉來。他的眼睛燃燒著狂放的赤紅,隨意地把手上拎著的兩具尸體丟到垃圾箱旁去。
真是出色的克格勃,但還不夠專業。
他冷漠地盯著地上的尸體,有些不屑地笑了笑。那些猩紅的液體從尸體下方淌出,靜靜地匯聚成小溪、在他的腳下消失。
瞧長得這樣子,陪人睡覺套情報的話,說不定會比現在輕松。真奇怪呢,明明已經被我的虛假情報搞得跟那些美國人在沙漠打起來了,為什么還有追過來的。
腓特烈雖有些疑惑,但最終還是收回目光,靜靜地望向了旅館的方向。
算了,反正很快了。等你們找到雅利安人時,這一切都會消逝在雨中...
...
腓特烈咧嘴一笑,隨即從腳上延伸出一支細長的猩紅倒刺。他撩起腳,靜謐無聲地刺進了那兩具尸體的背部,把他們齊齊串了起來。在做到這事后,他才終于回過頭,拖著兩具尸體回到了黑暗之中。
隨即的...
...他猩紅的眸子悄然消逝。
就像他話語所說的一樣。
消逝在突然揚起的血雨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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