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姆大叔咬著牙,有些快忍不住地低吼道:除了牲口,都可以給你們。我們是沒有多少錢的,你們可不能太過分了。
噢不不不不不——馬匪笑了起來,繞著三人慢慢轉圈。他握著長槍的手臂絲毫沒有放松,眼神逐漸變得陰冷。我們不要錢,你們這種窮得要死的牧場,能給我們多少錢。我們要一個人,你知道她在哪嗎
她
山姆大叔詫異地轉過頭去,正好對上了那個馬匪邪惡的目光。
是的,她。他夸張地笑著,鼻環隨著身子顫抖響成一片。我們老大看見了的,一個,啊——至高無上的女孩。他說,他說她的長發就像陽光之下的黃金,像通往英靈殿的彩虹橋那樣璀璨,她聲音是天籟,身子比玉石還白,遠遠望去,還以為是天使不小心跌入凡間...
...雖然我覺得那像是鬼話,但...
...你家有沒有這樣的小女孩吶
聽著他的描述,山姆大叔卻是愣住了——他完全不知道自己附近還有這么漂亮的小姑娘,怕不是對方的頭目在沙漠見到蜃景了
那不可能!老頭子我活這么久,還沒見過你說的那種女孩子,更別提是這荒漠之中養出這樣的女孩了。
馬匪的眼睛瞇了起來。
他留意著山姆的每一絲肌肉動作,注視著他那對渾濁的眸子,隱約可以認同對方并沒有說假話。
但自家頭子...
...那個人也會頭殼發昏嗎
他不這么認為。
聽到了嗎搜吧。
馬匪站起身來,朝身后的伙伴晃了晃腦袋,那些人發出怪叫,直接沖進了屋內開始搜索。山姆大叔看得眼睛發紅,卻無可奈何,只好緊咬著牙,拉著男人的手臂強忍憤怒。
唔,老實說,嗯...
...我不認為老人家你說了假話。剩下來的紋身馬匪撓著頭皮,從旁邊拎來一張木凳坐下。他雙手抱著插在地面的長槍頂端,似是困惑地望向山姆他們說道:可是啊,我們老大就是要我來查。該死的,他自己瀟灑得很,我就累啦。老人家你不知道,我們是從舊金山逃過來的,那邊什么特警搞的反黑行動實在是太激烈了啦。我們就一伙窮人,賺點吃的,大家為什么要這么認真讓人頭疼,讓人頭疼。只要找到那個小女孩就行,只要找到那個小女孩,我們馬上離開這里去歐洲了。就最后這點事情,難道慈祥的您也不肯滿足我們嗎
他伸手揉著頭皮,就像話語那般用力,近似咬牙切齒似的刻意腔調讓伊琳娜大媽身子都發抖起來,但他卻是直勾勾盯著她發出了怪笑。
那,老人家,我不是跟你開玩笑。萬一,我是說萬一啊。馬匪歪著頭,眼神中流露出一絲陰毒來,讓山姆都不由毛骨悚然。
萬一我他媽的在你這搜到那個小姑娘,或者是萬一我發現你在說謊話,那我將會非常生氣。他伸手從腰側解下手槍,在掌心中掂了幾下,再次怪笑起來。
嘿嘿嘿嘿嘿...
...可如果我他媽的沒有在你這找到那個小姑娘,那我回去可就慘了。你不想看到我變得那么可憐吧老人家,你是不知道啊。他媽的,我們凌晨居然在三十多公里外發現了一伙美軍的殘骸!你說,這見鬼的沙漠是什么玩意所以我們真的馬上得走了。嘿嘿嘿...
...現在這樣,要是我他媽帶不回去那個姑娘,我真的就慘了。啊啊啊——干,我...
...
馬匪的聲音越發扭曲,完全失去了邏輯,就連身體也微妙地抽搐起來。在山姆夫婦的恐懼之下,馬匪用力地揉著臉,一把拉下自己的面罩來——這一拉,眾人才看清他下巴滿是鮮血,嘴角也顫抖著吐出了白沫。他一下一下機械似的搖著頭,突然強行用手定住了自己的脖子,朝山姆夫婦露出了一個殘酷的笑容來。
見笑了。他擦了擦自己下巴的鮮血,用力地吸著氣說道:壓力太大,偶爾就需要一點小玩意放松放松,但不小心爽過頭了。搞得離了它們,我就好像不是人了。真壞,是吧——他媽的!
他突然發出怒吼,整個人揮著拳頭站了起來,像失去理智一般的。他獰笑著瞪向山姆三人,眼睛通紅。
還沒他媽的找到嗎我看這他媽的房子也不大啊
不行,哪里也沒有。
一個重新回到一樓的馬匪聽到了他的怒吼,搖了搖頭從屋子里走了出來。他瘋狂的眼神猛然刺了過去,還把那個同伴嚇了一跳。
干。
他搖了搖頭,用手扶著腦袋陰冷地盯著山姆看。
能拿的拿了,然后燒了吧。
他陰冷的話語讓山姆大腦內一響,差點當場昏厥過去。沒想到這些馬匪會喪心病狂到這個地步,山姆大叔只覺得心臟都猛然絞痛起來——幸好旁邊的男人一直扶著他,才沒讓他就此倒下。
伊琳娜大媽也怔怔瞪大了雙眼,淚水不停從眼眶中涌出。但她此刻卻知道危險,死死用手捂住嘴巴,不敢發出聲音惹怒對方。
可是...
...
聽到這駭人的計劃,旁邊的馬匪也有些被嚇到了,他看了看那紋身馬匪,不由有些猶豫。但相比起他,那紋身馬匪卻是‘冷靜’許多。他只是撇過頭去,朝著牧場空地的那些拿出來的干草努了努嘴。
燒啊,喏,草不就在那里,柴也有,你不會是沒帶火柴吧
你們這些家伙!
山姆大叔發出一聲怒吼,整個人就想撲上去——流著淚的伊琳娜馬上死死抱住了丈夫的腰部,不讓他就這么沖動送死。男人默默看了那馬匪一眼,隨即也伸手拉住了山姆。
怎么樣了
幾個馬匪這會也都從不同的地方出口,有的爬窗,有的從二樓直接跳下,重新在空地匯合。他們看了看彼此的眼神,都不約而同地搖起了頭,隨即望向那紋身馬匪。
他說要燒。
第一個出來的馬匪指了指紋身馬匪,說出了對方那邪惡至極的計劃。
其他幾個馬匪初聞之下也有些被嚇到,但馬上就意識到這是個好主意,紛紛準備重新回去拿走財物——但就在這時,沙漠的遠處卻突然升起了一道亮眼的紅色光芒。
紋身馬匪搖頭晃腦地望了過去,眼神不由露出一絲氣憤來。
臨時據點那里來人了!媽的,這么近的信號彈...
...我們也該馬上轉移了。
他惡狠狠地回過頭來,朝著男人吐出一口血沫,不偏不倚地正中對方胸口。
算你們好運。
紋身馬匪丟下最后一句話,便急匆匆跟伙伴們往馬匹方向跑去,他們瀟灑地騎上馬,默契地朝著信號彈另一頭的方向跑去。
男人低頭看了一眼胸口的血沫,隨即把銳利的目光放到那些家伙的背影上。他靜靜盯著那個紋身馬匪的背影,許久也沒有收回視線。
天殺的馬匪——孩子你有沒有事
旁邊的山姆大叔也終于稍微恢復過平靜來,他扶住自己哭到無力的妻子,擔憂地朝男人看了過來。
男人搖了搖頭,隨手擦掉胸口的血沫。
你...
...沒事就好了。伊琳娜大媽有點累了,我扶大媽回去休息好了。你...
...幫忙收拾一下家里吧。
山姆大叔苦笑著點了點頭,隨即扶著伊琳娜朝屋子內走去。男人轉過頭來,看著那對背影若有所思。直到那背影走進亂成一片的房子里,在樓梯拐角被遮掩住,他才終于收回視線,輕輕提了提棺材,朝屋子里走去。
沒有受到攻擊,她也還在身邊的情況下,不選擇攻擊...
...
這應該是鐵律。
是這具身體一開始就被灌輸的命令,無論如何也要遵守。
可是為什么,總覺得剛剛應該拔槍射殺那些人呢
為什么會覺得什么都不做是不應該的
而且...
...
明明山姆兩人跟那些馬匪都一樣是人類。
為什么在面對山姆的時候,又無論如何也不會因為他的隨便觸碰而想拔槍。
為什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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