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惘然地低著頭,無意識地用德語念叨道。
哼哼。
聽著男人的回答,少女卻是出乎男人意料之外地笑了起來,她仰起頭,那張臉上沒有了之前的陰霾。男人在那一瞬間的,便自以為讀懂她已經恢復了往日朝氣。但她卻是扯了扯嘴角,讓那個笑容變得有些滑稽而陰冷,繼續開口道：
真是棒極了的回答呢,但是我還有一個小小的問題,你能問心無愧地回答這個問題嗎
她天真無邪的臉是掛著笑的,稍微迷上的雙眼像月牙一樣嬌美,朝男人深深地望了過來。只是,男人看著這樣的她,直感里卻生出了些許不妙。
芬里爾是個人類,你是人類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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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那句帶著冷笑的疑問,想起少女最后投向自己的眼神,男人眼神一凜、猛然轉緊了摩托的油門把手,將車速拉高到最大。從引擎中發出轟鳴街道的呻吟,驅動摩托將地上的落雨洶涌分開。男人一路駛過車輛擁擠的長街,在緩慢流動的車輛中心穿梭而過,絲毫沒有減緩的意圖。而他這瘋狂的加速也終于引來連連尖叫,但他卻充耳不聞的,只朝著已然不遠的西海岸開去。
就在他駛過長街時,還有數輛汽車被突然殺出的這輛摩托嚇了個夠嗆,于車主手忙腳亂的轉動之中,紛紛發出刺耳的剎車聲撞成一片。兩個把車停在路邊的警察正吃著甜甜圈躲雨,遠遠便聽到一聲久久的長嘯從遠至近,掀起一陣尖叫的浪潮,緊接著,那瘋狂的轟鳴就越過了自己,而在身后留下了讓人揪心的接連碰撞聲——兩個警察叼著甜甜圈對望一眼,才連忙往窗外丟掉自己的熱咖啡,驅車往那方向追去。
但以他們的速度,就連那條拉長的赤紅燈光都沒能捕捉到——西雅圖的街頭巷尾間就此只留下了夜間傳說般、兇狠瘋狂的摩托轟鳴,摩托成為了幽靈。
而那遠去的男人呢
還在努力轉動油門把手,怪力幾乎將把手攥斷。要不是他磨滅不掉的‘理智’讓肌肉停下這毫無意義的宣泄,可能車子早已經撐不下去了。
他開著車,一路撞碎雨幕,像接連突破無數玻璃一般,壯觀無比。那些細密的雨水傾落在他身上,僅有不到半秒時間,下一瞬就重新化作粉碎的水滴、在空中翻騰。但維持著高速的男人,他的目光卻絲毫沒有被雨簾遮擋,而正相反的,他甚至透過了眼前接連成線的雨水,看見了不遠方灰藍色的海平面。沉睡在黑暗之中,海面很平靜,只有小小的浪花在游蕩,一艘巨大的郵輪停靠在岸邊,正在接受著面容各異的白種人外國游客,顯然是正要開往歐洲去。
男人深情地看著那片沉睡在黑暗之中的太平洋,從那對灰暗的琥珀突然亮起了一盞微光,直直望向那波瀾壯闊的海平線,仿若眼神已經穿越一切阻礙、望見了遠在西歐的德國。
保衛自己的國家...
...
保衛那些重要的東西。
白天里牧場主人與蘇聯軍官的零散話語,一瞬閃過了心間,讓男人重重搖了搖頭。但他仍然維持著高速,兇惡地從岸邊人群中穿過,一路開向遠方的郵輪。
就在得到這輛摩托瘋狂的引擎警告聲時,就在注意到上頭陰郁的男人之時,幾乎所有游客都慌亂起來——但幸好男人卻是突然轉了個小彎,沒有選擇直接撞入旅客們那長排的隊列之中,而是開到了碼頭上去。他以驚人的高速飛馳而過,在所有人眼睜睜的注視之下,順著碼頭堆放的皮箱飛了起來,一路撞向了郵輪。
他在空中翻了個身,把棺材從座位上提了起來,隨即單手按在摩托油箱上——幾乎是以看不見的高速,那輛摩托就在他手中被‘吸收’殆盡,而一頂帽子則緩緩在他頭頂被黑霧‘鑄就’成型。在陰暗的雨夜里,即便成為萬人矚目的對象,也沒有人注意到了這匪夷所思的地方,只以為那摩托在黑暗里早已掉進海里去了。
而沉重的男人也因為這個行為往下墜去。
但,眼看著就要在登船之前掉進海里,這不喜歡讓人失望的硬漢還是突然拋出了手中的鎖鏈纏在船舷上,整個人飛向了郵輪。
他落向船舷,一腳深深踩入鋼鐵熔鑄的其中,隨即便馬上拔了出來,踩著船舷向上爬去——然后,沒幾步便翻過了船舷,跳到了甲板之上,恰恰半跪著落地。
剛一落地,郵輪還被踩出了些許奇妙的輕響,仿若天神降臨,把那些看呆了的旅客驚醒過來。看著這樣一個背負著棺材的神秘來客,他們一時間的也有些反應各異,卻都極度相似地感到了恐慌。渾身濕透了的男人眼神掃過周圍一圈的游客,隨即就無視所有人的恐懼,自顧自站了起來。
而恰巧在甲板上觀看旅客上船的船長怔怔看著男人背影,只覺得有些說不出話來了。
這位郵輪的船長,名為詹姆斯·韋德,已經從事此行業三十多年前楽他甚至已經數不清自己是第幾次出海,只覺得自己的身體都可以融入船只,感受船只、像它們一樣自由航行于海洋之上。反而的,他對自己真正的家,對這名為西雅圖的土地很陌生。
不管是形形色色的人也好,還是奇聞異事也好。對他來說,陸地上的一切都那么新鮮——比如說現在,就有個背著棺材的無票男人從大老遠處飛車過來,試圖登船。
他突然覺得自己或許是哪兒病了,不然為何現在正在對一個幻象瑟瑟發抖呢
他的水手紛紛匯聚過來,想要攔下那個男人。但卻被對方粗暴地一把提起,隨手丟開,輕松就像將垃圾丟到桶里一般。詹姆斯瞪大了雙眼,光看這份力氣,他就知道對方不好惹。
但是,他卻似乎找定自己的事了。看著那尊邪神一樣、散發危險氣場而沒人敢靠近的黑影。詹姆斯眉頭抽了抽,一邊給副船長示意讓他去拿武器,一邊堆著笑容迎了上去。
剛走到那男人面前,詹姆斯就猛然渾身一震,不敢相信地看著對方帽子上的鐵十字勛章——他雖然常年出海,跟世界有些脫節,但不代表他不知道那是什么東西。
嘿,哥們。只是一愣,詹姆斯就硬著頭皮一手擋在想要去船艙的男人面前,微笑著盯著對方那略顯無神的眼睛。我們這是正規公司,不幫人偷渡,也不會運送可疑的東西,沒有票,沒有上船資格。你能明白嗎
男人銳利的眼神透過帽檐盯著他看,看得詹姆斯都有些毛骨悚然起來,但他還是堅持著,不肯給對方放行——最終,似乎是放棄了一般,男人低下頭,轉過身去。
詹姆斯松了口氣。
但下一刻男人的動作便讓他再次緊張起來。
只見男人一把松開身上的鎖鏈,把棺材抓在手里、一手伸進去似乎在找些什么。
等等等等...
...詹姆斯慌亂地平舉雙手對著男人喊道：你是想掏槍嗎我沒有武器！
他的話語剛喊出來便自覺不對,此刻男人在自己的面前、視線還離開自己,他只要一撲就可以把男人撲下去摔個半死,他應該先手才對！但...
...萬一男人不是掏槍呢
就在這樣的遲疑中,男人已經飛快地把手從棺材里抽了出來。不知道是不是錯覺,詹姆斯還似乎聽見了有少女微弱的‘哎喲’聲響起。
隨著男人手臂的抽出,在他后面排隊的人們也紛紛往后退去——恐慌地想要逃離。
詹姆斯這會再也不管那么多了,整個人就準備往男人身上撲去——但男人的手馬上放在他面前,止住他前撲的欲望,讓他滑稽地原地跳了一下。
啊
詹姆斯愕然看著男人手里巨大的、造型像枕頭一樣的黃金,愕然地發出聲音來。他一眼就看出那是真正的黃金光澤,但他還是下意識地接了過去,一邊疑惑這枕頭上還有微弱香氣與溫度殘留,一邊輕輕咬了一口。
是貨真價實的純金。
詹姆斯完全搞不清楚狀況——這男的不會是個盜墓賊吧盜了個納粹軍官墓
但是這塊黃金...
...實在是太貴重了！
如果跟船上的人們分的話...
...
不！現在旁邊只有三四個水手看見這件事...
...如果只跟他們分的話...
...
給我上船,給你黃金。
高大的男人定定地看著他,完全擋在了他的面前。
快決定！（德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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