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臻走出御花園時,晌午的陽光正沿著飛檐琉璃瓦緩緩流淌。
白玉階上的夜露已經消散,融化的雪水靜靜積累,打濕地磚,倒映著他玄色錦袍的影子。
“殿下可要換個手爐嗎?”隨行的小太監捧著暖爐亦步亦趨,被林臻抬手止住。
冷風掠過回廊,卷著紫藤花架上未謝的雪色花瓣,景色十分唯美。
慕容嫣動用大批勞力翻修皇宮,如今已經初見成效。
其實對這件事情林臻是拒絕的,因為他認為沒必要。
不過是住的地方而已,把寢殿象征性地弄一弄也就是了。
但林臻架不住慕容嫣那哀求與努力伺候自己的目光,一時間心軟,便答應了。
如今錢像流水一樣花出去......他有些心疼。
遙記得剛穿越過來的時候,幾百兩銀子的創業資金都要兄弟三個人湊,現在可好,修皇宮竟由自己一人負擔。
果然,慕容嫣才是最聰明的女人。
如果她不是主動和林臻發生了男女關系,那她今天依舊會被林臻架空,玩弄于股掌之中。
要錢沒錢,要人沒人,還想修繕皇宮、穿金戴銀,大吃大喝?
呵,等著吧。
由此可見,如果不談戀愛的話,男人自己賺的錢是絕對夠花的。
衡蕪院的護衛撤走很多,因為林臻已經放任了楚惜靈自由,只是出門的時候才有人跟著,以防她偷偷跑回南楚去。
來到那雕花朱漆大門前,林臻推開院門。
剎那,滿院陽光傾瀉而下,美人正倚在那六角亭中,膚如凝脂,眉若遠山,眼尾那顆朱砂痣在光芒中泛著妖冶的紅,素藍裙裾垂落如銀河,腰間玉佩流蘇隨冷風輕晃,恍若仙女下凡。
“靈兒!”
林臻走過去,就見案幾上攤開的《九歌》被風掀起幾頁,墨香混著她身上的沉水香撲面而來。
楚惜靈回眸,看到是林臻,頓時露出一抹欣然的笑容:“怎么?才一天就忍不住想我?”
好嘛。
我就說女人破身和不破身,是有很大不同的!
林臻沒接她的話茬,根據以往的經驗,這個時候如果接茬,說著說著女人就會生氣了。
到時候不好哄。
“邊境又傳來消息,楚國投降,準備與大乾和談。”
楚惜靈本來靈動的目光暗淡下去,別過頭不去看林臻:“和談就和談,你跟我說什么?我說著又不算。”
“陛下說讓我帶你一起去。”
“拿我當人質,跟楚國要更多的利益,呵,你們陛下還真是好算計。”
楚惜靈說得沒錯,這種事情發生在任何皇室公主身上,都會不開心。
但顯然林臻今天不是來說這件事情的。
“這是陛下旨意,我們都不能拒絕,不過我今天來是想問你另外一個問題。”
“正經事兒?”
“對,非常正經。”
“那便坐吧。”
楚惜靈招呼林臻坐下,廣袖拂過石桌,茶盞與棋子叮當相撞。
只見她拿起茶盞,給林臻倒了一杯。
林臻拿起來聞了聞,雖然是涼的,但茶湯清晰,并不渾濁,聞起來還有股淡淡的奇香。
“這是你做的涼茶?”
“算你有見識。”楚惜靈淡笑著給自己也倒了一杯,略微有些得意,“我泡的涼茶,就是我父皇都贊不絕口。”
林臻不打算在茶藝上與她繼續探討,直接問出他最好奇的事情。
“你對煊赫門的事情知道多少?”
“煊赫門......”楚惜靈拿著茶杯的手在半空微微一頓,“你怎么想起問這個。”
“煊赫門盯上我了,而且還盯上了我身邊的人,所以我必須要想辦法除掉它。”
“這恐怕很難,煊赫門不是什么江湖門派,也不是小門小戶。它以前是書院,是專門為各個國家培養高級官員的,所以在各國之中煊赫門的勢力都很龐大,你想除掉,不太可能。”
“呵。”林臻冷笑著說,“有什么不可能的?我把所有國家都滅了,把煊赫門的弟子挨個砍死,我看能不能連根拔掉。”
楚惜靈震驚林臻的豪氣云天,但她不認為林臻能做到。
能把乾國從崩潰邊緣拉回來,確實是林臻的能力,但要征服世界,談何容易?
楚惜靈伸出蔥白的手指給林臻剝出一顆松子,放在他面前的瓷盤里,說道:“你們乾國有多少煊赫門的官員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我們楚國幾乎一半以上官員都是煊赫門的人,或者說和煊赫門有莫大淵源的人。”
“說詳細點。”
“煊赫門成立已有兩百多年的時間,而且現在依舊存在。很多曾經煊赫門出來的高級官員會把自己家族里的子弟送進煊赫門進修,出來后再參加科考,然后一代一代的輪回,每一屆學生里最優秀的,就會成為煊赫門宗主,這一代煊赫門宗主是韓天星,也就是你們大乾顧云霆的岳丈,顧北辰的外公。”
林臻點點頭:“這些我已經知道了,說點我不知道的。”
“你不知道的......煊赫門里有內衛,每個官員家里也有家將,這是朝廷對煊赫門官員的特批,所以如果你惹到煊赫門,就相當于和半個國家開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