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旁邊的怪物身上突然多出來一個雪白厚重的雕塑。
這雕塑的重量極其過分,當(dāng)初在《爆裂末班車》里的時候,就能把白柳給直接壓得跪倒在地,現(xiàn)在掛在這個瘦弱過頭又細高的植物病人身上只會導(dǎo)致一件事——這個病人被這忽然掛在自己肩頭上的沉重雕塑壓得在地上滑了一下,好似站立不穩(wěn)地搖晃了兩下,向前倒去,正好倒在木柯的正上方。
一切都好像是慢動作,苗飛齒下落的雙刀緩慢地劈在植物病人身上雪白的盔甲上,刀尖搖晃了兩下,發(fā)出鐵片晃蕩的忽聲,雕塑應(yīng)聲碎裂成千萬片石膏般的碎渣,砸在奄奄一息的木柯頭上。
苗飛齒的刀早在切割了這個普通等級的道具之后,幾乎是沒有任何停留地往下繼續(xù)切割,一直到要劃斷怪物病人的半個上身的肌肉的時候,才險之又險地在木柯的眼前停下,可以說纖毫不差地替他擋了苗飛齒這攻擊力極重這一刀。
白柳臉色蒼白目光平靜地微微喘息——成功了。
一個普通等級的道具雕塑抵抗力只有一百多,根本擋不住苗飛齒這攻擊力幾千一刀的攻擊力,就算白柳給木柯戴上了雕塑道具也根本不耽誤苗飛齒把他剁成兩半的功夫,所以白柳玩了一個小套路,他利用了雕塑很重的特性,把這個雕塑待在了身材細長又高挑的植物病人的身上——而這個病人是個a+的怪物。
利用雕塑的重量讓病人前傾倒在木柯的身上,讓雕塑+病人成為木柯的盾牌,堪堪地擋住了苗飛齒這石破天驚的一刀。
看到這個道具,被怪物壓在身下的木柯的眼睛細微地亮了一下,他艱難地偏頭看向了角落里的白柳,嘶啞無聲地用口型喊了一句白柳的名字,木柯被植物病人怪物吸到枯干到只剩一層皮的手指抓了一下這些碎落的□□末。
木柯是如此地,毫無理由地深信著,白柳這個人不會讓自己輕易地死亡,就像是當(dāng)初一樣,所以他到最后一刻他有沒有退縮。
而白柳也的確做到了這一點。
倒計時八秒。
苗飛齒眼眶睜大,他露出終于發(fā)現(xiàn)獵物的血腥微笑,雙刀劃過半空中的所有飄浮的碎屑,往那個穿了雕塑盔甲的病人壓在木柯身上的病人毫不猶豫地斬殺而去。
“白柳,你忍不住用道具了!你終于把你自己暴露了!”
木柯踉踉蹌蹌?wù)酒饋恚缪莨治镆詈笠豢蹋谑撬b牙咧嘴地往苗飛齒的手腕上咬去,苗高僵趕過來試圖一拳砸開木柯這個小怪物,白柳眼疾手快地踢開病床,一腳把病床提到了擋在了苗高僵和木柯的面前,攔住了苗高僵對木柯的攻擊,但同時也阻止了木柯對苗飛齒的飛撲攻擊。
苗高僵心中預(yù)感很奇怪地看了白柳一眼,這種眼熟的操作……
白柳虛弱地對他笑笑,嗆咳了兩下看不出任何破綻:“我想阻止他吸苗飛齒的血。”
倒計時六秒。
苗飛齒雙刀連砍帶劈一路劃過墻壁,把植物病人逼到了墻角,挨了苗飛齒好幾刀的植物病人嘶吼著要咬苗飛齒,苗飛齒已經(jīng)把這怪物徹底地當(dāng)成是白柳,再加上之前木柯咬他怎么都咬不破他的防御的表演給了苗飛齒錯誤的評估,苗飛齒看這怪物要咬他只是輕蔑一笑并沒有過多防備。
他也的確不用防備,這怪物咬了他苗飛齒死不了也不會輕易出事,但一旦苗飛齒被咬就會有系統(tǒng)的攻擊提示,提示這玩意兒是真的怪物,而不是他以為的什么玩家白柳。
白柳起身踩在了之前自己踢過去的病床上。
木柯假裝怪物佯裝要撲白柳,將信將疑的苗高僵又一次試圖用拳頭砸死木柯這個假裝的,笨手笨腳的小怪物。
白柳眸光冷靜到了極致,他一腳勾起倒在病床上的書柜擋住“撲”過來的木柯,同時書柜被白柳踢得立起,恰到好處地又一次攔住了要往這邊走的苗高僵。
這種看似在阻止木柯攻擊別人,但其實在阻止苗高僵攻擊的木柯白柳做得行云流水,但連續(xù)兩次之下,苗高僵還是起了疑心。
……這種熟悉的,被打斷殺怪的感覺,但的確木柯之前也會這么做,會不經(jīng)意推病床擋住他們的進攻。
……但這種讓他很不舒服的違和感到底來自于什么地方。
苗高僵皺眉,但很快他的心思就從這個上面上分開了,白柳,或者說苗高僵眼中的木柯踩在病床上在攔住了怪物之后,幾步就跑到苗飛齒那邊去,此時,真的怪物病人正張著血盆大口正準(zhǔn)備咬苗飛齒,但苗飛齒毫不閃躲,只是雙刀上下舞動,在怨靈哀嚎的背景聲一下又一下收割著對方的生命值。
白柳看著苗飛齒,眼神微動。
現(xiàn)在他和木柯生命值,精神值,外貌各方面都是差不多的表現(xiàn),他們只有一個不一樣的地方了。
白柳目光下移,摸了一下自己的脖子——那就是他脖子上的傷口。
他脖子上的傷口和木柯脖子上的傷口不一樣,一個是鞭子勒開的割口,一個是怪物咬下的齒痕,這是他和木柯身份互換的最后一步——同樣的傷口。
倒計時四秒。
系統(tǒng)提示:玩家白柳切換至玩家牧四誠的個系統(tǒng)模板,使用玩家牧四誠的個人技能
系統(tǒng)提示:玩家白柳的個人技能(盜賊潛行)因體力槽即將耗空,將無法使用,你還有最后十秒可以使用該技能,10,9……
系統(tǒng)提示:玩家白柳強制將(盜賊潛行)技能拉到全速,體力槽耗空嚴(yán)重,只能使用該技能一秒,速度+7000
在苗飛齒又一次提刀回勾的時候,那個怪物聲嘶力竭地大吼了一聲,準(zhǔn)備咬住苗飛齒的脖頸,而在這一瞬間,苗飛齒和怪物之間有一個很小的空隙,白柳目光平靜,他往苗飛齒那邊走了一步。
而這一步之后,在極致的速度之下,白柳看起來整個人就好似被什么東西拉過去一樣,看起來就像是消失在了原地,而下一秒他又出現(xiàn)在了苗飛齒和怪物那個空隙之間,白柳調(diào)整位置,讓自己的脖頸鞭子割傷的地方被怪物狠狠咬下。
在咬下的一瞬間,怪物和他的喉結(jié)都同時上下滑動了一下,怪物是因為吸血,而白柳是因為體力耗盡脫力的松懈,他目光都有些渙散了。
系統(tǒng)警告:玩家白柳體力槽清空,請迅速補充!
系統(tǒng)警告:玩家白柳正在被植物病人怪物吸血!生命值和精神值迅速下降中,請迅速回到安全地帶!
“苗,飛齒……”白柳眼眸中盈出了一層水光,他抬眸看著近在咫尺的苗飛齒,聲音宛如氣音般虛弱低微,“我被白柳控制著拉過來了,你快殺死他。”δ.Ъiqiku.nēt
“操,都這么時候了他還拉你擋刀。”苗飛齒說著,目光狠戾地環(huán)繞住了白柳的頭,雙刀用力刺入,他們面對面,苗飛齒的呼吸里帶出來的那種肉腥氣對著白柳撲面而來。
苗飛齒對著白柳嗤笑一聲:“白柳一個蠢貨垂死掙扎而已,有個屁用,還不是要被我殺死,你不用怕,有我在,你不會死的。”
白柳臉色虛弱,目光盈盈地勾起了嘴角:“謝謝你,苗大神。”
倒計時三秒。
苗飛齒雙手握住彎刀內(nèi)部,雙手環(huán)抱住白柳,目光陰狠下手干脆地雙刀內(nèi)合,刀尖相對穿破人的頭顱,怪物咬住白柳的頸部,在白柳的耳邊發(fā)出讓人牙酸的骨頭碎裂的聲響。
在苗飛齒的雙刀刺入怪物頭顱的一瞬間,怪物的下頜骨瞬間用力加倍,白柳被怪物咬的輕微聳動了一下鎖骨,脖子上滴落鮮血落入他的鎖骨窩里,他輕微地吐了一口氣。
黏膩的液體滴滴答答地從白柳的身后滑落,染濕了他身上的病號服,帶著一股濃烈的腥氣,怪物緩緩松開了咬住白柳的尖利大嘴。
它的頭顱被兩柄彎刀殘忍地刺了個對穿,它左右搖晃了兩下自己的頭顱,牙齒上還沾著斑斑的血跡,怪物后退搖晃了兩下,苗飛齒面無表情地一個橫刀終結(jié)了這個怪物的最后掙扎——怪物的和所有人都長得一模一樣的頭顱被苗飛齒一刀切開,死不瞑目地掉落在地,很快沒有頭顱的身體也緩緩倒在了地上,再也沒能起來。
白柳也因為體力抽空軟到在地,他低著頭喘息,捂住還在緩慢滲出血液的,怪物留在他脖子上的尖牙洞口,白柳緩慢地調(diào)整著自己的呼吸,他原本有些散的焦距在對上滾到他腳邊的怪物頭顱的時候,又漸漸地收攏,變成了他原本平靜的目光。
系統(tǒng)提示:玩家白柳要否清空整個系統(tǒng)倉庫以及所有積分,扔棄在地面上,確認操作?
白柳:是。
倒計時兩秒。
倒地死亡的怪物病人旁邊出現(xiàn)了一大堆的七零八碎的道具和積分,這和玩家死亡之后爆出道具和積分的場景一模一樣,而這些道具中有幾個閃閃發(fā)亮的碎鏡片,還有一些亂七八糟的小道具,在黑暗混亂塵土飛揚的病房里發(fā)著光。
“這是碎鏡片嗎?”苗高僵蹲下?lián)炱饋砜戳艘谎郏趾唵蔚貟吡艘谎燮渌牡袈涞谰撸绺呓┯行?fù)雜地看著那個被打死的怪物的頭顱,“白柳的道具和他這兩次副本的總積分,都在這里了。”
“雖然因為這個游戲的設(shè)定分割了生命值,百分之五十的主身份線死了沒有死亡面板彈出來,但這應(yīng)該是白柳了。”
“什么應(yīng)該。”苗飛齒蹲地,舔了下嘴唇,“這就是白柳,你說對吧木柯?哦,還有剛剛你不用替我擋那一下,這里的怪物最多只有a+,咬不死我,不過還是謝謝你了,給你一瓶體力恢復(fù)劑,你喝著吧。”
白柳垂下眼皮,很輕地嗯了一聲,接過了苗飛齒遞給他的體力恢復(fù)劑。
說完,苗飛齒用刀割了怪物臉上的一塊皮,撩到舌頭上咀嚼了兩下又厭煩地吐了出來:“嘖,一股腐肉味,難吃,被異化得好嚴(yán)重白柳這家伙。”
苗高僵收起道具和積分,他耳朵動了動,眉頭一皺推開了icu的門,門外的護士辦公室已經(jīng)打開了,一群護士正往icu這邊走過來。
已經(jīng)晚上九點了,夜班護士要開始巡邏了。
苗高僵提醒還在拿雙刀砍著“白柳”的尸體玩的苗飛齒:“飛齒,別玩了,九點了,護士出來了,走人吧。”
“行。”苗飛齒收起雙刀站起來,左右看了看,“還有那個怪物呢?一起殺了吧,說不定能算在最后的綜合評定里,多賺積分,也用不了幾秒,都弱成那個樣子了,也就是個掃尾的工夫。”
其實苗飛齒根本不需要多賺這點積分,但他就是殺起了手癮,又還在最大技能時間內(nèi),不殺白不殺。
躲在床下的木柯屏住了呼吸,他緊張地都要咬拳頭了,整個身體貼在病床底板上呼吸都不敢呼吸,就怕被苗飛齒發(fā)現(xiàn)。
最后一步最后一步了!木柯在心里瘋狂祈禱,希望我沒事!
白柳適時捂住脖子嗆咳了一聲,他嘴邊和脖子都全是血,看起來就像是隨時都要掛了。
“不行了,來不及了。”苗高僵看了一眼還坐在地上沒有動彈的木柯(其實是白柳),他略微壓低了一點聲音,“我們還要帶木柯跑,你的體力也要耗空了,不要多惹麻煩了,續(xù)命良方和殺死白柳這兩個目的我們都達成了,先走人吧,這些怪物滿醫(yī)院都是,什么時候等你恢復(fù)了再打開殺戒不遲。”
苗飛齒在病房內(nèi)環(huán)繞一圈,目光又落在的確看起來要死不活的木柯身上,白柳捂住自己的脖子很輕微地嗆咳了一聲,血從嘴角溢出染濕了他肉色的唇。
門外陸陸續(xù)續(xù)響起護士的高跟鞋有韻律感的踩在地板上的聲音,聽著很快就要到這個icu病房這邊來,苗飛齒最后嘖了一聲,收回了雙刀:“走吧,反正只是一個普通怪物了,也不算多少積分。”
病床下的木柯聽到這句話都要虛脫了,他媽的,總算是走了。
還有余力的苗搞僵一只手繞過木柯(其實是白柳)的腋下,把他扶著給扛了起來,跟扛麻袋一樣。
白柳垂著頭呼吸聲很輕微,最后他被咬了一下狠的,生命值差點就見底了,苗飛齒最先溜出病房,緊接著苗高僵扛著白柳麻袋跟了出來,兩個人的移動速度很快,在護士到icu之前,兩個人帶著白柳就偷偷摸摸地摸進了安全通道。
苗高僵語氣沉穩(wěn):“這些護士會從一樓開始巡邏,而且是坐電梯上去,不會走這個安全通道,我和苗飛齒在五樓,木柯你在九樓,還有一段時間她們才會查到我們的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