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木柯瞬間臉色煞白地后退了好幾步,驚懼不已地雙手交叉放在胸前做出了一個守衛的姿勢:“你,你怎么……這樣!”
小白六散散地掃了小木柯一眼,突然有點惡劣地上前一步張開雙手恐嚇小木柯:“我怎么樣?按照你的標準,我比起我那位救你的投資人還要壞得多,十歲的木柯小朋友。”
十歲木柯小朋友被嚇得后退了好幾步,還差點跌倒,眼淚都飆出來了:”啊啊啊!你不要過來啊!“
惡趣味地嚇了一次小木柯之后,小白六迅速地收回了自己的雙手,恢復了面無表情的樣子:“就算這里所有投資人都是吸血的,我的那位投資人也是站在我們這邊的,因為他要殺你太簡單了,他會幫我們的,所以你最好給我聽他指揮,不要輕舉妄動。”
小木柯狂點頭,他被小白六一驚一乍地嚇得心臟都有點不舒服,說話都結巴了:“好,好的,我知道了!”
小白六在確定小木柯聽話之后,轉身往走廊走去,他站在不止被什么東西打開的睡房門背后探頭去看走廊,看著看著突然小白六皺起了眉。
笛聲飄揚的走廊里,好幾個房間的門都是打開的,懸吊的敞口燈上沾滿蜘蛛網隨著夜風和笛聲在輕輕搖晃,不知道從什么地方傳來小孩跑動的腳步聲和輕笑聲,在夜幕里空無一人的長廊里縹緲地回蕩,有種滲人的詭異感。
但這些都不是小白六皺眉的原因。
“有東西進來了。”
小木柯躲在小白六的后面,他不敢一個人呆著,醒來之后又睡不著,也硬著頭皮模仿小白六探頭去看走廊,聽小白六這么說,目露迷茫:“我沒有看到有東西進來啊……”
“你抬頭。”小白六平靜地開口,“在天花板上。”
聽到小白六的話之后,小木柯卡了一下,他宛如一臺脖子生銹的機器,僵硬地緩緩抬頭。
福利院的長廊是一米多寬的深高拱門類型,又高又狹窄,上面還畫了很多五彩斑斕的動物油彩畫,在夜色里這些看得若隱若現的動物都顯得鬼氣森森,好似眼中露出了真的肉食動物的光,這一般就是小木柯晚上最怕的東西了,但現在有比這些動物讓他更恐懼的東西了——
這些油彩畫上像是蝙蝠一樣懸吊了很多小孩,這些小孩身上纏滿血跡干涸的輸液袋和輸液管,密密麻麻的輸液管包繞著小孩,而輸液管的針頭扎入墻壁內,他們就靠這些不斷移動遷移的輸液管針頭扎入墻壁來前行。
這些小孩就像是小木柯夢里那樣,已經被徹底吸干了,他們的臉上的皮膚都被吸得發皺發干,像一塊曬干的橘子皮一樣貼在他們的頭骨上,手腳都細瘦無比,像是營養不良發育畸形的大頭娃娃,眼珠子在他們干癟的臉上顯得黑白分明又大的嚇人,因為眼皮已經萎縮了,能看到凸出他們臉部的完整的半只眼睛。
各種顏色的半透明輸液袋就像是一件花衣服包裹在他們身上,而他們正在吹笛子。
但他們正在吹的笛子并不是常規的笛子,而是一只非常長和大的針管,上面被鉆了孔用來做豎笛,針管的壁還沾染著干了的血痂,在他們干薄的嘴皮下發出音調奇怪的笛聲。
“《彩衣吹笛人》。”小白六似有所悟,“原來昨天我沒有看到吹笛子的人,但又感覺笛聲四面八方無處不在是因為這群吹笛子的家伙在屋內的天花板上。”
小木柯看得腿軟,狂扯小白六的衣服角:“我,我們回去睡覺吧。”
小白六根本不管小木柯,他仰頭看了一會兒這群吹笛子的小孩,見他們分別進入不同的打開的睡房的門里之后,就輕手輕腳地跟著出去了,小木柯看著都要暈過去了,但讓他一個人待在房門大敞開的睡房內,他又怕,最終小木柯欲哭無淚地跟在小白六后面走,他還在發抖,像個不敬業的跟屁蟲。
這群吹笛子的小孩進入了不同的睡房之后,轉動著大的好像下一秒就要從眼眶里掉出來的眼球,站在天花板上,把頭咔一聲擰成了幾乎和地面平行的角度,歪著頭觀察著下面正在沉睡的小孩。
小白六側身藏在半開的門旁邊,沒有進去,微微傾身從門縫里觀察這堆吹笛子的小孩要干什么。
天花板上的小孩環繞著睡房走了一圈,它在每一個睡著的孩子的正上方歪著頭認真打量,最終停在了一個睡得正熟的小孩身上,好似最終鎖定了目標一樣,它身上緩緩垂落觸手般的輸液管,輕輕掀開這個孩子的被子。
小木柯看得呼吸不暢,死死地捂住了嘴害怕自己叫出聲。
很快這個孩子就蘇醒了,他明顯和木柯一樣是從那個笛聲帶來的恐怖的夢境里蘇醒,臉上還帶著淚痕和驚慌,一下子看到這么一個恐怖的小孩差點慘叫出聲,但他的嘴被輸液管捂住了。
天花板上那個小孩似乎用輸液管向這個醒來的小孩比劃了什么,很快這個小孩就破涕為笑,飛快地跳下床穿上鞋,跟著這個天花板上的小孩走了,小白六迅速后退回自己的房間內關上門,只留了一小條門縫看走廊上的場景。
每個進入不同睡房的吹笛子的小孩都帶著一個喜笑顏開的小孩出來了,天花板上的小孩用針筒吹奏著調子古怪的笛聲,地上的小孩排隊哼著歌,挨個跟著出去了,就像是昨天小白六看到的場景一樣。
但突然這個隊伍停住了,天花板上所有的小孩突然都歪著頭透過那道門縫,用它們死氣沉沉的眼珠子盯著門縫后偷窺它們的小白六,躲在小白六身后的小木柯瘋狂地拽小白六的衣角,用一種驚恐到快要哭出來的眼神望著小白六。
小木柯捂住嘴控制自己不要哭出來,他抖著手,緩慢地指了指他們的頭頂。
小白六一靜,他緩緩抬頭,看到他的頭頂上有一個小孩正歪著頭,發皺發黑的臉上一雙兵乓球那么大的眼珠子,正雙目無神,目不轉睛地看著他。
這個小孩應該是剛剛小白六出去的時候從天花板進來的,它正下方的輸液管還纏著一個小孩的頭顱,這小孩和小白六他們是一個睡房的,本來也在睡覺,現在被包裹在輸液管下的臉上帶著奇怪的笑意看著小白六和木柯。
小白六緩慢地打開了門讓他們出去,那個小孩蹦蹦跳跳地走了,天花板上那個小孩附身觀察了小白六和捂住嘴發抖流眼淚的木柯一會兒,用輸液管撫摸他們,似乎是在確認什么,最終窸窸窣窣地收回了自己的輸液管,面無表情地踩在天花板上離開了。
走廊里又響起了笛聲,在染血的針管里嗚嗚作響,合著被帶走小孩們哼唱的聲音漸漸遠去,在走廊里空靈地回響,消失在了走廊的盡頭。
小白六在檢查完天花板上的確沒有任何怪物之后,迅速地從門內把睡房的門反鎖了。
小木柯徹底虛脫地軟到在地,他捂住自己的心口艱難地呼氣吐氣,調整心跳頻率,剛剛他是真的差點被嚇死了,但等小木柯緩過勁來轉頭一看,小白六好像什么都沒有發生一樣,已經躺在床上把被子掀起來蓋好自己準備睡覺了。
一點也不像是剛剛才差點被怪物給帶走的樣子。
小木柯又是無語又是崩潰,他走到小白六的床頭壓低聲音指責他:“剛剛我們差點就被抓走了!你下次沖出去之前能不能先想想!”ъiqiku.
小白六蓋好被子眼睛閉著,小木柯過來罵他,他也沒有睜開眼睛,而是不咸不淡地解釋道:“不會抓走我們的,我之前觀察過,這個笛聲帶走的小孩非常有指向性。”
他在昨天觀察的時候就注意到了這一點,這個笛聲對所有小孩是無差別催眠的,但最后帶走的孩子卻只有那么幾個,之前小白六還疑惑是怎么做到的,他昨天的門沒有被笛聲打開,他是在睡房內通過窗戶觀察的走廊,視線有局限性,所以沒有看到這群天花板上的小孩。
并且昨天并沒有吹笛子的小孩進入小白六所在的睡房,所以他對這些小孩怎么鎖定帶走小孩的方式不清楚。
但小白六覺得自己有必要弄清楚,畢竟他那位投資人一定會對這些信息很感興趣,所以小白六才會冒險出去。
“但,就算是有指向性,你怎么知道我們不是被帶走的那種小孩?”其實小木柯也察覺到了這一點,這群吹笛子的小孩很明顯是在找符合某種特征的小孩帶走,但問題就在于他們并不知道這種對方挑選小孩的標準是什么。
小木柯擰眉質問:“我們今晚的門也打開了,這說明我們今晚房間里也有符合帶走條件的小孩,你怎么知道我們不是?”
“因為今天星期二。”小白六終于舍得掀開眼皮看了小木柯一眼,“今天只是我們的受洗日,所以我們不會被帶走。”.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