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三鸚臉上的紅暈逐漸減去,他警惕地后退兩步,弓著背看著白柳:“——你到底是誰?”
為什么對他的一切這么了解,不是的朋友的話……
“我曾經(jīng)利用過你。”白柳毫不遲疑地直接攤牌了,“所以你不愿意見我。”
白柳平視著杜三鸚:“但我并沒有強迫過你,你是自愿被我利用的,你的幸運和直覺告訴你,你應(yīng)該跟著我走,所以你就和我站在了一隊。”
“現(xiàn)在你的直覺呢?”
杜三鸚一怔,他緩慢地站直身體——這個人說得沒錯。
他的幸運讓他相信白柳,所以一開始他才會那么聽話。
但為什么鸚鵡會讓他離開這個人?
白柳淡淡地掃了一眼窗外的鸚鵡:“你知道你為什么選擇鸚鵡記錄自己的記憶嗎?”
杜三鸚老老實實地搖了搖頭。
他現(xiàn)在腦子里一片空白,很多時候都是靠著一種殘余的,幸運帶來的預(yù)感來做事。
比如靠近他的人一定不會有好下場,比如相信鸚鵡說的話。
再比如,這個叫白柳的,他應(yīng)該跟著他走。
“因為這個世界上,你已經(jīng)找不到第二種記錄你記憶的方式了。”白柳平靜地說,“你身處一個危險的游戲里,但你總能靠自己的幸運存活下來,盡管這幸運有時候會傷害別人。”
“你排斥這樣的記憶,所以每周清空一次,但就算這樣,你也不得不繼續(xù)痛苦地在這個游戲里存活下去。”
杜三鸚情不自禁地發(fā)問:“為什么?我不能離開這個游戲嗎?”
“不能。”白柳回答,“因為你還有欲望沒有得到滿足。”
白柳抬眸:“你想彌補因為你的幸運而產(chǎn)生不幸的那些人,你想復(fù)活你的父母,兄弟姐妹,當初因你所死的那些朋友,你想終止這不幸的幸運,挽回這所有因你而生的不幸。”
“而這游戲給了你希望與欲望。”
杜三鸚的手不自主地發(fā)抖,他無意識地搖頭,試圖反駁白柳的話,但他張了張口,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δ.Ъiqiku.nēt
因為他什么都不記得了。
白柳繼續(xù)說了下去:“這個游戲你是無法向任何人透露的,紙張無法記載游戲的信息,電子設(shè)備無法保存游戲的資訊,就算你和人傾訴關(guān)于游戲的事情,他的記憶也會在七秒之后被抹去。”
杜三鸚反駁:“但鸚鵡記得游戲的事情,它還記得你!”
“如果我沒有猜錯,這只鸚鵡應(yīng)該是你贏來的游戲道具,符合你的核心欲望,被你放置到了現(xiàn)實中,作為你記憶的載體。”白柳的目光挪到了那只鸚鵡上,“——它原本就是游戲里的生物。”
旁邊的牧四誠恍然大悟:“所以這只鸚鵡才能記得游戲里的事情。”
白柳向杜三鸚伸出來手,他態(tài)度真摯誠懇,漆黑如鏡的眼睛里完完整整地倒映著遲疑不前的杜三鸚。
如樓下水池一般清澈的倒影,杜三鸚看得恍惚了一下。
“我或許是個壞人。”白柳輕聲說,“但我從未害過你,而更重要的是——”
“——你也不能傷害我,我的厄運與生俱來,遠勝于你能帶來的不幸。而被你嗤之以鼻的幸運則是我夢寐以求的東西。”
白柳抬眸注視著他,上前一步靠近杜三鸚。
杜三鸚被白柳看得無法后退,愣在原地。
他看到白柳的眼眸里仿佛有狂野寒冷風(fēng)和雪在纏繞,有融化后碎冰在浮動,有烈火和強酸嘶叫冒煙,氤氳了白柳的雙眸。
那些清澈稍縱即逝,在煙,塵,雪與毀滅之間,眼珠里浮現(xiàn)出了一個人影,那人影消失在白柳的眼底,似乎是一場不存在的美麗回憶,浮光掠影,隨風(fēng)遠去。
杜三鸚覺得自己好像看到了……這個人在心碎。
“我請求你,幫助我。”白柳輕聲說,“用你的幸運,去拯救對我重要的人。”
杜三鸚靜了片刻,他低下頭小聲問:“……我去的話,真的能救人,不是害人嗎?”
“不是。”白柳看著他,淺笑,“當一個人的一生已經(jīng)夠不幸的時候,你所帶來的不幸,或許也只是幸運的一種呈現(xiàn)方式。”
“對我,對我想救的那個人,對飛機上的五個押送員,你都不會害了他們的。”
白柳垂眸:“因為他們已經(jīng)沒有比這更不幸的結(jié)局了。”
杜三鸚咬咬牙,他猛地深吸一口氣,攥緊了白柳的手:“好,我跟你走,要怎么做才能救他們?”
白柳迅速地和杜三鸚講解了現(xiàn)在的情況。δ.Ъiqiku.nēt
杜三鸚有些發(fā)蒙:“飛機已經(jīng)在南極上空了要墜毀了,我能做什么?”
“可以把你傳送到這架飛機上,利用你的幸運,看能不能提前將飛機打下來降落到海域而不是地面,這樣減輕飛機墜毀程度,盡量保全飛機上的人和物品。”白柳說。
杜三鸚大驚失色:“把我傳送到要失事的飛機上?!”
白柳摁住他,冷靜道:“我和你一起。”
杜三鸚被嚇得小臉慘白,但還是勉強維持住了鎮(zhèn)定,扒住白柳的胳膊虛弱詢問:“怎么,怎么傳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