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此之外,這活頁門是晃的,白柳就算踩在壇子上夠到了門,他也出不去。
形式好像一時之間陷入了僵局,但白柳卻不怎么慌,他隱約覺得這里的一切應(yīng)該都是有解法的。
白柳舉著燭臺照向周圍,這次他看得仔細了一些。
泥土巖石的墻壁上似乎畫了什么東西,白柳舉著燭臺湊近觀看,他保持身體的平衡不碰到那些緊靠著墻壁擺放的酒壇,用衣服包著手擦開墻壁上的灰塵泥殼。
墻壁上的塵土掉落,浮現(xiàn)出了一幅壁畫,壁畫上是褪色的彩繪圖案,顯得極為陳舊了,很多地方都模糊到完全看不清畫了什么,但配合壁畫旁邊的題字,卻能大致理解出這幅壁畫的意思。
墓室里的墻壁繪畫一般都是用于記錄墓主人生前的一些大事,白柳進來的這個墓從壁畫來看,應(yīng)該是陰山村這個地方的集體公墓,也就是俗稱的祖墳,并不是為了某一個人而建造,而是為了一個宗族建造的。
壁畫上出現(xiàn)了很多紅色小人,他們穿戴整齊,修筑墓室,供奉三清,祈禱風調(diào)雨順,莊稼豐收。
從畫上來看,這個時候的陰山村還沒有那些奇怪的合葬習俗,大部分村人都是正常死亡然后裝在棺材里入祖墳。
白柳注意了一下這個時候題字年代——大約是兩百年前。
也就是說在兩百年前,陰山村只是一個普通村落,沒有什么村人淹死,也沒有把還沒出嫁的女子裝在喜轎里和淹死的人一起下葬的風俗。
白柳轉(zhuǎn)動身體,舉著紅蠟燭看向了第二面墻。
這面墻上這些小人分成男女老少站在村口,面色凄涼,強壯的男人被挑選出來,似乎被什么黑漆漆的東西給拉走了,而這些男人即將前往的地方畫了刀山火海,鍘刀鋼槍,宛如十八層地獄。
男人們被黑漆漆的鬼魂狀的東西給拉了過去,他們掙扎著不想走,想要留在陰山村,但最后還是被拉進了地獄。
他們掉進了刀山火海,被鍘刀鋼槍碎尸萬段,男人們猙獰慘叫,就算只是一幅簡陋褪色的壁畫,白柳也能看出這些男人的疼痛凄慘。
男人掉入地獄的壁畫旁邊題字寫著不得好死,永世不得超生!。
陰山村只剩下了女人,老人和小孩,他們站在村口披麻戴孝,遠遠地望著掉進地獄的男人們,掩面而泣。
白柳轉(zhuǎn)身看向了第三面墻,燭臺的火越發(fā)幽暗,泛著青白的光,白柳周圍的酒壇子隨著他轉(zhuǎn)身看向下一幅畫的時候,也在跟著悄無聲息地轉(zhuǎn)動。但白柳似乎沒有察覺到這一點,依舊不為所動地繼續(xù)看了下去。
第三面墻上的壁畫上出現(xiàn)了一個長眉道人。
這道人長眉漆黑,胡須雪白,頭頂金冠,仙氣飄飄,頗有幾分仙風道骨之感,他舉著浮塵端坐云上,面帶憂慮地俯瞰人間,地面上是披麻戴孝,對這道人頂禮膜拜的陰山村人。
陰山村人苦苦哀求,虔誠祈禱,似乎終于打動了這在天上的道人。
這道人舉著浮塵,一步一云梯地下了凡塵,落在了陰山村的門口,村口跪了一地的人,舉著村里最肥美的三牲畜和稻谷酒來供奉這下凡的道人。
這道人接了。
白柳轉(zhuǎn)向了第四面墻上的壁畫,他腳下的壇子已經(jīng)離他越來越近,從離著有一段距離到緊緊挨著了白柳腿邊,似乎在有意地困住他。
第四壁畫上的道人從仙氣飄飄猛地一變,變成了青面獠牙,橫眉豎目,指甲青黑尖利,身上貼滿了各式各樣的黃符,活脫脫一個被鎮(zhèn)壓的妖魔。
這道人舉著浮塵,鞭子一樣地驅(qū)打陰山村的人。
陰山村的人被他逼得不得不跳進水里被淹死,化成了水鬼,未出閣的姑娘被他裝進了喜轎里,活生生地葬進了墓地里被捂死。
這道人似乎在籌謀什么重大儀式,被捂死的姑娘被他從墓里挖了出來,重新穿上隆重的喜服裝進了棺材里,埋進了祖墳里。
而被淹死之人的尸體被他從堰塘里撈出,腫脹的軀體被道人塞進了壽衣里,用草席一掩蓋,埋進了路旁。
不斷有無辜的過路人被路邊埋下的水鬼尸體拖進堰塘淹死,做了替身,化成了倀鬼供這道人驅(qū)使。
等到淹死之人的尸體已經(jīng)堆滿了堰塘,新的過路人都沒有辦法在這堰塘里淹死的時候,這道人終于又出現(xiàn)了。
他面色越來越漆黑發(fā)干,眼如獐鼠,玄耳發(fā)尖,雙眼凹陷,三宮呈紫,指如鋼鐵,一邊走一邊嗅聞,渾然不似一個活人,徹頭徹尾的僵尸面相。
這道人僵尸把堰塘里的尸體挖出來丟到了后山,又把路邊之前掩埋的陰山村人的尸體給挖了出來,這時候尸體都腐爛得差不多了,只剩下一些爛肉和骨頭,這道人用酒壇收斂這些枯骨,用紅紙紅線鈴鐺封好,放進了祖墳的偏墓室里。
這道人似乎在用墓室和這些尸骨來布置一個陣法。
中間的一些壁畫已經(jīng)模糊了,只剩最后一副祖墳閉墓的畫了。
這道人渾身貼滿符躺在主墓室,周圍立著十幾口新娘棺材侍奉,其余的偏墓室里全是各色倀鬼,還有就是酒壇子。
正常墓室的陪葬品都是金銀珠寶,這道人霸占了人家的祖墳,還用紅白雙煞這種極為霸道的東西來做陪葬。
用人家祖宗折磨而死的尸體做陪葬品,還修在人家祖宅下面,如此之重的陰氣足以影響居住在上面的后人。
這道人要世世代代地把陰山村的所有人都煉化為紅白雙煞,繼續(xù)給他當陪葬品。
難怪陰山村后來的村人都不得好死,這道人百年之前就做了這么一個術(shù)法困住陰山村里的人,這里的人怎么可能善終?
這道人用的術(shù)法在道教上都是極為陰邪,極其虧損陰德的邪術(shù),這種邪術(shù)足足持續(xù)了一百多年,直到留在陰山村最后幾個村人都被這術(shù)法逼迫得淹死,也依舊沒有停止,還要把白柳他們這幾個碩果僅存的陰山村后人召喚回來繼續(xù)折磨死。
白柳的目光停在壁畫上那個躺在主墓室的道人臉上。
要是他們沒死,這道人不得償所愿,估計就要醒來了。
一百多年,不知道多少人枉死怨煞之氣練成的僵尸,醒來會怎么樣呢?
m.biqikμ.nět.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