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船家的人用黑布蒙住眼睛謹慎地踏入神社的那一瞬間,白六后退著推開了神社的門。
厚重的紅色木門被推得“吱呀”一聲脆響,御船家帶頭那人頓時警覺抽出別再后腰的刀,對準聲音傳來的方向怒喝一聲:“誰?!”
“祭品白六。”白六笑著回頭,他眉頭微挑,“御船家的人,你們要的祭品在這里呢,不來抓嗎?”
御船家打頭那人一頓,手上的刀朝著白六腳步聲跑動的地方凌厲一揮舞:“去!把他抓進神龕里!”
“是!”
其他的御船家武士高聲回答,紛紛蒙眼抽出短刀,訓練有素地拉開距離,朝著白六腳步聲傳來的方向小跑而去。
在這群武士即將摸到白六方向的一瞬間,神社的木門再次被打開了。
神情淺淡的白柳推門而入。
“又是誰?!”御船家打頭那人猛地轉頭,他已經走到了神社的門附近,一轉頭就將刀夾上了推開門的白柳的脖子上,厲聲呵問,“這么晚來,你是誰家的人,來神社干什么?”
白柳用眼尾余光飛快地掃了一眼對面的白六,瞬間明白發生了什么。
白六對著白柳微笑了一下,然后揮揮手消失在神社背后。
白柳收回目光,用手擋開這人放在他脖子上刀:“不是你們讓我來的嗎?”
“這個聲音,你是白六?!”御船家帶頭那人驚異未定地反問,他的刀在白柳和白六離去的方向來回轉動兩下,“你是白六,那剛剛那人是誰?”
“我也很想知道。”白柳根本沒有停留地朝里迅速走去,他抖開手上的鞭子,轉了一下手腕,語氣平靜,“所以讓開,我要進去。”
蒙著眼睛這人察覺到了白柳手上的長鞭,臉色一沉:“你如果是白六,來這里的只能做一件事——那就是被獻祭。”
“你帶武器干什么?!”
他說著,右手的刀往白柳的脖子上挑動,想要逼退白柳向里走的步子,左手往下伸,去搶走白柳手上的武器長鞭。
白柳目不斜視地右手甩鞭子,一鞭子干脆利落地打在御船家這個帶頭的人的臉上,直接將對方擊飛,動作輕巧地從對方倒地翻滾的身體上跳過,直直地往神龕里去。
御船家那人一被白柳掃開,就意識到不對,倒地的一瞬間轉身抬手想要扯住白柳的腳腕,但卻被白柳一個輕巧地閃躲避開了,這人聲音嘶啞地抬頭怒吼:“攔住白六!他有問題!”
左右兩邊的武士瞬間提刀聚攏,在白柳面前攔成一排,銀色的刀光在白柳的眼部映出一道晃眼的光帶,映出白柳冷淡的眉眼,他右手抬起,揚起尾端染血的白色骨鞭,用極大的力度和極快的速度揮舞而下。
白色的骨鞭被甩到最高處的時候,就像是蝎子倒翹的尾巴,似乎都能勾住天上的銀月。
骨鞭被高高揚起,又破空落下,發出一聲銳利的“咻”聲。
“咻——砰砰——!!”
月亮中間升起零零散散刺目的光點,然后就像是被揚起的鞭子抽散般,光點炸開,裂開成千萬點煙火碎屑,紛紛揚揚地落下。
“大家不要驚慌!!”北原家的仆人揮舞著雙手,安撫著那些蒙上了眼睛,被煙花聲嚇得夠嗆的北原家族人,嘶啞地高聲解釋,“是煙花的聲音!不是什么武器的聲音!”
“大家跟在我的聲音來走,神社內有避火的全套設備,還有一個引山上的泉水下來的池塘,到神社內我們就安全了!”
木門被再次推開了。
一股濃烈的血腥味撲面而來,北原家的仆人的鼻子動了兩下,他們的冷汗順著被大火煙熏得發黑的鬢角落下,染濕了他們用來蒙住眼睛的白色紗巾。
推開門的那位北原家仆人的手微微顫抖起來,他伸手想要拉下看看這個滿是血腥味的神社內到底發生了什么樣的事情,但在摸到紗布的一瞬間,又頓住了。
……取下紗巾,要是看到邪神尸體,那他就死定了。
正當這個開門的北原家仆人驚魂未定,沒有想好到底是前進或者后退的時候,他背后的北原家族人發出了撕心裂肺的恐懼喊叫:“前面的人怎么還沒進去!火要燒上來了!”
打頭的北原家仆人還沒來得及反應,后面的人就驚慌洶涌地推了進來。
沖在最后那個北原家傭人還手忙腳亂地到處摸門閥,最后終于在一旁摸到了,狠狠地向下一劃,關門卡住了舔上來的火舌。
矗立在神社門口的那對發青石燈籠瞬間被沖上來的大火燒得灰白。
里面關門那位仆人虛脫地雙手撐地跪在地上,臉上是劫后余生的狂喜神色:“我們成功了!神社里有很多處水池!到這里我們就安全了!”
“這里的土都是濕潤的……”
說到這里,這位仆人雙手抓握了一把地上的土,然后他靜止住了,緩緩地直起身子,抬起手上的濕潤的泥土湊近鼻尖嗅聞了一下。
發咸的鐵銹味道。
他的臉色一瞬間煞白,幾乎是驚恐地扔掉了手上的土,雙腿后蹬慘叫出聲:“是血!全是血!”
很快他的背被一個人的腿抵住了,這人蒙著眼,害怕地轉過頭抓住這個人的腿:“……神社有問題,我們還是先出去吧?”
這人臉上的紗布被一滴血砸在上面,他的動作停滯了一下,然后像是意識到了什么一樣,緩緩地抬起了頭。
透過紗布上緣猛得不緊的視野,這人臉上最后一絲血色也沒有了,他表情空白地松開了自己的手,張大了嘴巴。
他背面靠著的這人,或者說這尸體,穿著御船家黑武士的服裝,臉部被一把飛過來的短刀穿過鼻子,此刻尸體正雙目圓瞪地靠在神社大門鈴鐺旁,手上握住神社門口用來許愿的巨大搖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