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面上目之所及,全是穿著御船家衣服的黑色武士的尸體,皆是干脆利落地一鞭斷開脖頸,頭顱滾得滿地都是,死不瞑目地睜著雙眼,手上的短刀有些被甩出去了,有些沒有,被鞭子打斷,只剩半截握在沒有頭顱的尸體手掌里。
這尸體的腳被北原家的仆人搖晃了兩下,正面朝下緩緩倒下,他手上死死攥住,似乎是用來提醒其他人的鈴鐺隨著他尸體的下落終于被搖響。
鈴聲合著那位仆人歇斯底里,帶著哭腔的尖叫聲從大火中的神社一起傳出:“有人屠神社了?。。 ?
神社頂部的月空似乎都被這殺戮倒映成了血月,煙火上升爆炸的速度緊湊了起來,遠遠的,能似有若無的聽到海邊的人群歡呼雀躍的慶祝聲,似乎這場夏日祭的煙火大會快要接近高潮了。
“咻——咻——砰!”
煙花從五彩斑斕變成了刺目的鮮紅色,一根信號彈夾雜在里面炸開,是同樣鮮艷的紅色,藏在紅色煙火叢簇里絲毫不打眼。
正守在防火臺上的御船家傭人用望遠鏡掃到了這朵信號彈,神色一凌,迅速撥通了給御船的電話:“御船大人,神社那邊圍攻的武士們發了求援助信號?!?
“求援助信號?”正站在高聳看臺上的御船瞇了瞇眼睛,“你確定是求助,而不是任務完成的信號?”
傭人用望遠鏡再次抬起來,確認了之后電話:“還在發,的確是求援助的信號彈?!?
“這群廢物。”御船一掃臺下正在收捕獵舊祭品箭矢的六大家族族人,臉色完全黑沉了下去,“這邊捕獵舊祭品的船宮夜歡祭已經要完了,各大家族已經捕獵完祭品,要帶上來祭祀了,他們只是完成一個清掃北原家余黨,獻祭祭品白六的簡單任務,居然還沒完成,還需要援助?!”
“那……”傭人遲疑反問,“要提供援助嗎,御船大人?”
御船咬牙:“當然提供啊!不然我布置這么久,全都功虧一簣了!”
傭人連忙點頭:“是!我馬上通知留守在山上的其余御船家武士進入神社!”
他從看火臺拿出一根紫紅色的信號彈,沖著天空點燃。
“咻——?。 ?
紫紅色的煙火爆炸,山頂上原本留守的御船家武士看到這一幕,眉頭一皺,在黑暗里互相對視一眼,迅速地將掛在脖子上的黑布提到了眼睛上,動作飛快地向神社地方向移動而去。
“那是……”被自己姐姐扯著跑到一半的北原小葵突然聽到某種奇特的煙花爆炸聲響,她猛地抬頭,在看到那根筆直快速地從防火臺升上去的紫紅色信號彈的時候瞳孔一縮,“御船家的圍攻信號彈!”
她被融合的記憶里在看到這個顏色刺目的信號彈的瞬間,就像是被火燎了一樣。
“發出這個信號彈,就相當于御船家下了必殺令,他們家蓄養的所有武士都會出動,不達目的誓不罷休?!?
“他們要殺白六,還要徹底清繳北原家……”
隨著北原小葵恍惚的自自語,她看到一盞寥寥升起的天燈,那盞燈倒映在她的瞳孔里,讓她忍不住顫抖了一下——
——那是白六每一天晚上都會去見邪神,走山路提的那盞燈。
但這盞燈被匆匆趕路上去救下姐姐的白六隨意丟在一旁,此刻被大火燒得只剩一個骨架,隨著熱浪地推涌朝著深黑色的天邊飛去。
就像是要被神靈帶走的靈魂。
蒼太猛地甩開了抓住他的小葵的手,捂住嘴一邊嗆咳一邊朝著大火的方向跑去。
小葵回神抓住他肩膀,驚愕反問:“那邊是神社和大火里的北原家!你要去干什么??!”
“你不是說御船要殺死白六大人嗎!我要去救白六大人!”蒼太被熏得一邊直咳嗽,他流著淚說,“還有蒼太和白六!”
“它們被我留在北原家的閣樓里了,這樣下去會被燒死的!”
小葵咬牙:“你瘋了嗎!你知道御船家所有武士出動是什么概念嗎!”
“殺你比切蘿卜還簡單!”
蒼太一邊抽泣一邊搖頭:“我不知道,我只知道白六大人和小貓們,他們讓我在這里可以很好地生活下去,沒有被當成祭品,也沒有痛苦過,他們幫了我很多,也教會了我很多。”
“我從來沒有因為那些北原家的老師教導而覺得這個世界美好過,但我覺得白六大人對邪神大人的愛很美好。”
蒼太嚎啕大哭:“我不想見到白六大人死掉!”
“他們本應該有一個很好的結局!童話里不都是那么寫的嗎!”
“童話都是……”小葵牙齒緊咬,她閉上了眼睛,齒關顫抖著想要打碎蒼太的幻想,“都是……”
——騙人的。
那盞被燒著的燈飄飄搖搖落在了她不遠處,慢慢地熄滅掉了,就像是她另一條世界線里眼里的光那樣。
愛都是騙人的。
白六微笑著跪在神社面前,眼神空洞的她說:這個世界上,是沒有愛存在的。
因為根本沒有相信愛存在的人存在。
只有痛苦才是永恒的。
小葵猛地睜開了眼睛,她望著燒成一片的山深吸一口氣,眼里倒映著灼灼的光亮:“你去北原家救兩只貓,我去山上繞后路找白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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