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還是對你心軟了啊,白柳。”
一只戴著黑色手套的手從井口邊緣探出,就像是撕裂書本那樣,將原本縮窄的井口撕開,從溢滿銀藍(lán)色光暈的井口探了出來,握住了白柳的腳,將他向下拖拽。
“游戲還是要繼續(xù)下去。”白六在井里,笑著對白柳說,“那就只好我人為干預(yù)了。”
白六伸出手,他微笑著說:“你的靈魂,就陪我進(jìn)井里,玩玩別的游戲吧。”
“我這艘系統(tǒng)飛船上的人形異端靈魂,可就只差你一個了,白柳。”
話音剛落,白六抓握住白柳的腳腕向下一拽,白柳的靈魂被抽離出身體,他的軀殼眼神一空,朝前倒下,與此同時,電梯的門緩緩打開,一直焦灼地守在電梯門邊的牧四誠和木柯回頭,就看到正緩慢倒下的白柳。
木柯的表情凝滯了。
“你對白柳——”牧四誠眼瞳一縮,雙手迅速變成猴爪,一腳踩在圍欄上借力射入電梯內(nèi),爪尖直取岑不明的喉口,聲音怒不可遏,“——做了什么?!”
牧四誠將岑不明逼入了電梯內(nèi),攻勢猛如虎,木柯接住白柳,轉(zhuǎn)交給他身后的劉佳儀和唐二打。
“照看好他。”木柯深吸一口氣,“我和牧四誠先上去,你們等我們上去清場之后,等下一趟電梯。”
劉佳儀嚴(yán)肅點頭,唐二打還沒來得及說什么,木柯就緊跟著牧四誠進(jìn)了電梯。
電梯在劇烈的打斗中關(guān)閉了,唐二打原本想跟上去,但劉佳儀攔住了他。
這位一向冷靜的小姑娘難得六神無主,她拉住唐二打衣角的手在顫抖,雙眼灰蒙蒙的:“唐二打……”
“白柳,沒氣了。”
唐二打迅速半蹲下來,他察看了白柳的體征,神色也難看了下來,他的游戲經(jīng)驗比劉佳儀要豐富些,這種情況也見過幾次:“……白柳的靈魂被抽出身體外了。”
“如果不能把靈魂找回來,登出游戲的白柳會死。”
“在這之前,我們絕對不能讓人把白柳的軀殼破壞,不然生命值清零,軀殼會自動消減,到時候就算靈魂出來了,沒有軀殼作為載體,也是無法登出游戲的。”
“……那會怎么樣呢?”劉佳儀望著呼吸都沒有的白柳,努力地控制自己不哭出來。“白柳的靈魂……”唐二打頓了頓,“就會永遠(yuǎn)留在這個飛船上。”
“先上去,不能讓白柳的軀體和靈魂相隔太遠(yuǎn),不然會斷掉聯(lián)系,后續(xù)融合會出問題。”
電梯緩緩打開,岑不明幾乎是將兩個瘋了一樣攻擊他的游走摔出電梯,電梯這邊的劇烈動靜吸引了之前去其他地方獵鹿人隊員,包括一直都在隨便找鑰匙的丹尼爾。
丹尼爾在看到被岑不明甩到地上的木柯和牧四誠,原本無聊的神色一變,蘋果綠的眼睛亮了起來。
“ciao~”丹尼爾蹲下來,笑瞇瞇地對地上的木柯和牧四誠揮了揮右手,“終于見到你們了——”
“——我教父無用的垃圾下屬們。”
丹尼爾臉上那張滑稽的小丑面具歪了歪,他笑得十分興奮,從背后抽出了那把綠色的狙擊槍:“我終于能殺掉你們,給我的教父減少累贅了!”
“不要對他們開槍!”岑不明抽手就是一刀,打飛了丹尼爾對準(zhǔn)牧四誠的狙擊槍,他冷厲地呵斥,“在聯(lián)賽里遵守命令!”
丹尼爾手上的槍被打飛,他聳了聳肩,無趣地將槍收攏到腰后:“ok,如果你非要強(qiáng)求的話。”
牧四誠此刻跳躍沖起,并爪成刀,砍向岑不明的側(cè)頸,語氣惡狠狠的:“誰要你的好意!”
電梯再次打開,這次上來的是劉佳儀和唐二打,唐二打擋在白柳的軀體和劉佳儀的前面,他的神色也非常冷厲,看向岑不明的眼神幾乎是帶著一種憤怒的譴責(zé)在的——能抽取靈魂的技能,他能猜到的,就只有岑不明的罪人井。
畢竟只有丹尼爾的靈魂碎裂槍和岑不明的罪人井是規(guī)則技能。
要拿回白柳的靈魂,就只能讓岑不明自己打開罪人井,將白柳的靈魂吐出來。
唐二打左手扛起白柳放到角落,右手甩手出槍,直逼岑不明的頭顱,于此同時,剛剛將槍藏在自己身后的丹尼爾看向白柳的軀體,他嘴唇輕微地勾了一下,蘋果綠的眼睛外擴(kuò),就像是嗅到了腥味的蠻橫野獸。
“教父……”
小丑詭異地笑了起來:“我昨晚還夢見你了。”
“——那是個美夢呢。”
“可我醒來之后,您不在我身邊,就變成了噩夢呢。”
他抽出了靈魂狙擊槍,藏在面具下的臉興奮到扭曲,出乎了所有人的預(yù)料,小丑將槍口對準(zhǔn)了躺在地上的白柳,狙擊槍口凝聚起讓人不安的綠色能量,所有人都聽到了能讓靈魂粉碎的綠色子彈上膛的聲音。筆趣庫
“您看見我的第一面,怎么能這么安然地躺在地上入夢呢?”
小丑輕快愉悅地說道。
一切就像是慢動作般,唐二打的瞳孔緊縮,他迅速撤步回防,同時抬起槍想要瞄準(zhǔn)丹尼爾。
白柳的軀體不能被攻擊到!
劉佳儀死死地抱住了白柳,用自己的軀體盡可能多地為白柳擋住,她的眼睫因為恐懼和無助顫抖著,木柯咬牙,點開面板就要使用閃現(xiàn)一擊——
——但全場,速度最快的,還是最后一個人。
牧四誠幾乎以一種肉眼不可見的速度,擋在了白柳的面前,他的臉上什么表情都沒有,是一片還沒來及思考的空白。
但他擋在了白柳面前。
丹尼爾眼睛中,是一種索然無味的打量,他的瞄準(zhǔn)鏡中是牧四誠的后背——他早就料到了,只要他用槍瞄準(zhǔn)教父,這些家伙都會爭先恐后過來送死的,
岑不明不是說他不能瞄準(zhǔn)其他隊員嗎?
他可沒有。
是這些愚蠢的隊員自己過來送死的。
丹尼爾惡劣地笑起來,他扣下了扳機(jī)。
——只要這些無用的垃圾多想一想就知道了,他怎么會射擊自己的教父呢?
他的目標(biāo),自始至終,都是這些腦子不清醒,以為對教父有多重要的蠢貨。
綠色的子彈射出。
木柯瞳孔一縮,他甩出一只匕首,要正中牧四誠的后心,牧四誠被打得震了一下,向前倒在了白柳的懷里。
先一步擊中他的,還是子彈。
蒼白的火一瞬間就在他的身上燃燒起來,牧四誠在這一刻,腦子反而是可以思考的——原來被靈魂碎裂槍射擊中,是這種感覺啊……
王舜說的沒錯,真的很痛,就像是同時有一千把刀刮過你的身體,被切割成千萬個碎粒。
但更令人難過的,是那種思維逐漸消散的感覺。
就好像是你的人生,在這一刻沒有了意義,你為之掙扎和存活的一切,也了無生趣。
火燒到了牧四誠臉,他費(fèi)力地抬起眼皮,看向了自己面前,睡得一點生息都沒有的白柳,忽然笑了一下,他的眼里落了淚下來,然后源源不斷地流下。
……現(xiàn)在我連靈魂都沒有了。
你還是我朋友嗎,白柳?
真想當(dāng)面問問你這個薄情寡義的家伙啊……
但是現(xiàn)在……
好像沒辦法了。
牧四誠的眼皮耷拉了下去,火向上燒灼,想要將最后一絲的他焚燒殆盡,停在他思緒最后一刻的,是白柳第一次和他過游戲的時候,對他很說的話——
——我答應(yīng)了他,我一定會救他的。
牧四誠扯開嘴皮笑了一下,他徹底消失在了火光里,沒有留下任何痕跡。
我信你個鬼,白柳。
系統(tǒng)提示:玩家牧四誠靈魂碎裂,確認(rèn)死亡,退出游戲。.x